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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药应该过会儿就退了,”许尧臣又让他喝水,“多喝多尿吧,排毒。三点多了,抓紧睡,休息好比什么都强。” 交代完了他要走,被厉扬扯住,“去哪儿?” “我睡客房去,俩人搅一块儿你也睡不好。” “就在这睡,”生病的人很不讲理,“走了你那海景房就没了,也甭浪里白条了,只能旱地泥鳅。” “真行,”许尧臣瘸着腿绕床蹦半圈,把自己摔上去,拿被给他一裹,“抠死你算了。” 一觉睡到大天亮,许尧臣睁眼时候厉扬正系衬衫领扣。 “卧槽,”许尧臣撑着脸,“你是人么?” “外面的人又不会因为我感个冒就跟着全停摆了,”厉扬很不拿自己当外人,胳膊伸过来,掌心躺着两粒袖扣,“帮个忙。” 许尧臣垂着眼给他扣,“你底下员工都白拿薪水的?” 厉扬挠挠他脸蛋,摸狗一样,“身先士卒呐,吸血鬼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扣好,许尧臣又倒回去,“药吃上吧,不发烧就不吃药,不蠢吗?” 厉扬怔了下,旋即无事般把西装套上,俩人对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他说:“你我不相上下。” 厉扬走了之后许尧臣又赖了会儿,九点多时候,陈妙妙电话就打过来了。 慈善晚宴有红毯,女艺人们固然是争奇斗艳,男艺人却也免不了要摆上台面叫人评头论足,这种活动,说白了就是靠脸打天下的。 许尧臣这脚瘸了,按陈妙妙的意思,索性就瘸严重点,鞋也别穿了,打个固定,拄拐上去得了。 “你说你,套皮鞋里你缠着纱布你紧,穿个运动鞋又上下不搭,土不土潮不——土,真有点土。” 陈妙妙坐沙发上指点江山,“包厚一点嘛,那没什么,我们把纱布当鞋穿有什么的,受伤了啊。” 刘铮在边上提醒:“说不准网上就有人该槽我哥卖惨了。” 化妆师小潘跟着附和,“运动鞋也不是不行啊,现在讲究混搭呢,咋不行。陈总,你审美真该拔拔高了。” 陈妙妙这人,总也不严肃不正经,结果使得自己非常没威严,被员工怼就跟吃饭喝水一样。 几个人拉锯半小时后,许尧臣从回笼觉里睁眼,看看他这个废物点心一般的团队,问:“吵出结果了么?” 吵出来了,结果就是运动鞋配西裤,所幸裤子也不是那么板正,勉强搭得上。 只是鞋就挺微妙了,用小潘的话说,它们活像一对气垫船,宽是够宽了,但鞋底也挺高,一八零的奇迹臣臣眼见就奔一八五去了。 许尧臣上班如上坟,穿什么都行,别让他光着就成。一套行头收拾完,小潘又给他套了手链戒指,细节一点缀,逼王氛围感立马上来了,陈妙妙怎么看怎么激动,说自己这双眼当年简直是开了光。 临上红毯,陈妙妙嘱咐许尧臣,外面怎么着都行,他不乐意走他们举着他都可以,但上了红毯就不能瘸,腰板拔直了,得行走带风。 许尧臣答应了,且很没溜地提前吃了个止疼片,也不知道能不能管用。 按饶晓倩的意思,许尧臣和顾玉琢得离个十万八千里才安心。主办方那边显然也打过招呼,两人一东一西,隔着十几颗美丽的脑袋,想打招呼都找不着举手姿势。 许尧臣扛过了红毯那一段,真实地体验了刀尖行走,那酸爽,大概近十年都难忘了。 落座,发现旁边隔了一个人就是杜樟。 杜女士和李跃姗姗来迟,李跃兴致不高,如他所说,打心眼里认为这种活动十分无趣。杜樟的礼服很利落,没有繁复的裙摆,一条弧线蜿蜒出腰肢,厚真丝垂而滑,落在脚面,一静一动皆是风情。 许尧臣很惊讶,哪怕他对女人起不了兴趣,也不得不承认,杜樟身上有种旁人难以企及的腔调。 只是千万别开口…… “哟,我的小臣臣,”杜樟一拧身看见许尧臣,立马挂了笑,“咋这么巧呢。” 许尧臣把座位上的薄毯递给她,“可说呢,您瞧这剪不断的孽缘。” 中间那位还没来,杜樟干脆占了人家位置,四下一打量,“我大表哥呢?” 许尧臣道:“你哪个大表哥?” 杜樟说:“被你睡那个。” “……”许尧臣差点没给她跪了,“姑奶奶,要不我给你个喇叭,你站山头上喊?” “嗐,这吵得跟夜店一样,谁能听见呐。”杜樟道,“跟你讲哦,他们励诚每年都来,就算老厉不到,也得来个高管。资方出席不像艺人那么高调,基本就是来捐钱的——这做慈善的事,他们虚伪的资本家一般不缺席。” 许尧臣了然,但也没想厉扬那日理万机的土皇帝真能来这场合,所以到结束时一猛子碰上,他倒十分意外。 法桐笔挺,立在细窄的小道旁,灌木齐溜溜竖做一排,如同矮墙般遮蔽着光鲜亮丽的人们生怕暴露的身影。 灯光不亮,昏黄而暧昧,让树影都跟着粘稠起来。 主办方安排得宜,为防混乱,都有专人引导去保姆车。车辆停放位置也都是仔细排好的,保管不让艺人的私隐、狼狈落在狗仔的镜头里。 刘铮扶着许尧臣,就这么一瘸一跳地往外走,走出五十米不到,许尧臣就看见了厉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