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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宁福身深谢,也登时明白长公主的良苦用心。 赏花宴后,侯府应会为裴淮议亲看亲,届时自己的身份便会不尴不尬,正妻入门前,合该清理通房,显贵高门历来都是如此行事。 或打发发卖,或许配小厮,有些良善的也会还其户籍身契,许自由身。 通房极少能升成妾室,虽绿桃不止一次与她提起,可月宁清楚身份,也从未妄想过。 “谢殿下仁慈,月宁感激在心,必听殿下吩咐行事。” 倒让长公主省却不少口舌,她是想提携月宁做个妾室,可这也得在正妻入门,站稳脚跟后才能徐徐图之,否则便会落得个不好听的名声。 眼前人愈是乖巧,长公主心里愈是觉得亏欠,自然也是因为先前想把她许给大郎的缘故,没成想被裴淮抢先占了身子,也是她的命。 “你先回去,且等本宫想好安排后,再与你告知。” “殿下”月宁捏着身契,打定主意后柔声道:“奴婢只想求殿下一事。” 闻言,永安脸上浮起一抹沉肃,果然还是有所企图。 “说来听听。” “奴婢想在二公子议亲后,离开侯府。” “什么?”永安长公主只以为自己听错了,惊得双眸圆睁,“你可糊涂了?” 一个失了贞洁的姑娘,若遭家主抛弃,往后该是如何艰难,便是她哥哥金榜题名,混上个小官小吏的身份,又怎能给她找门好亲事? 更何况,京城遍地都是举子,她哥哥又无人举荐,万一被人顶了榜呢。 于长公主而言,她这番话大抵是出于赌气,头脑不清醒。 “殿下,奴婢清楚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知道殿下是想为奴婢长远打算,可于奴婢而言,离开侯府并非是绝路一条,请殿下准奴婢所请。” 说罢,她双膝跪地,朝长公主深深跪拜。 这与永安所想全然不同,她本以为会费口舌劝月宁低调安稳,没成想却被她反将一军,对于侯府一切,竟没半点留恋。 笼子里养惯的鸟雀,飞出去不是自寻死路? 永安揉了揉额,月宁毕竟是裴淮身边第一个女人,想起裴淮,永安不觉头疼,许是像极了淮南侯,他生性专一,也从不拈花惹草,若果真一下将月宁弄走,指不定要同自己置气。 如是想着,长公主目光落到月宁紧捏的手上,缓了缓,她招手道:“此事我会仔细思量,至于户籍身契,你先放下,待我想通那日,自会还你。” 她还真怕月宁哪日不声不响就跑了。 ..... 喧哗之后,有人引着那男子近前,与裴淮等人介绍。 “裴二郎,陆三郎,徐小郎,这位是扬州魏国公府世子,李衍。”接着又对李衍一一介绍三人身份,彼此间拱手作揖。 裴淮冷冷扫他一眼,只觉有些熟悉,待李衍离开,瞧着那修长如玉的背影,他忽然想起来闹市纵马那回。 虽没亲眼看见,可回来禀报的人说,是成国公府和魏国公府的两位世子,冲撞月宁的是孙成周,成国公独子。 他捏着酒盏,眸光追逐到李衍拐过游廊后的最后一幕。 到男女宾客同席入座时,裴淮才近前看清顾三姑娘。 她与自己对坐,席位应是太子妃刻意安排的,两侧徐远和陆文山时不时拿手肘顶他,又交头接耳说那姑娘接了好几份邀帖,都是方才席上那几位郎君下的,言外之意顾三姑娘如今是香饽饽,十分抢手。 几盏酒下肚,徐远打开折扇挡着半张脸道:“洛阳纸贵,郎君切莫失了时机。” 陆文山不语,但总觉得裴淮心不在焉,遂在徐远说完冲他蹙了蹙眉,自身后拧了把他小rou。 徐远哎吆一声。 顾宜春便抬眸朝他们三人望来,清莹的眸眼,秀气的口鼻,微微上挑的唇角沁出一抹笑意,继而便低头默不作声的用食。 宴席过后,又有赏花一环。 管家让宾客自行至花园游逛,目的便是让有好感的宾客彼此多些接触的机会,该下邀帖的下邀帖,该诉衷情的诉衷情。 裴淮出身高门,又有一副俊美无俦的相貌,自然招来不少女子青睐。离家前长辈也都交代嘱咐过,哪家郎君值得攀交,祖上三代都查的清清楚楚,裴淮显然是极其拔尖的。 只是他面色阴郁,周身上下笼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众贵女便只做端望状,后来他怼了个武将之女,怼的人面色通红,拂袖离开后,这才堪堪断了她们上前搭讪的念头。 裴淮抬头看了眼日头,估摸着再有半个时辰就能回府交差,正这个时候,看见一抹樱粉色在芍药花间低眸轻笑,她身边站着的人,是扬州魏国公府李衍。 原是不想听的,可花园到处人多,唯此处还算清净,他便合上眼皮倚着廊柱枯等,那两人的话轻而易举落到他耳间。 “方才匆忙,未谢过李世子大恩。”顾宜春福了福礼。 李衍还礼,淡声回道:“小事微不足道,望姑娘莫再提及。” 原是顾宜春行走间不甚丢了巾帕,巾帕上是她亲手绣的牡丹花纹,边角暗自嵌着她的闺名,若叫旁人捡了,诬她与外男有染,便是跳进护城河都说不清,更何况什么清誉。 顾宜春千恩万谢,李衍生的端方玉成,谈吐间可见人品不俗,两人站在一块儿,倒有点郎才女貌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