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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头发被弄湿,她拿了绳子简简单单地在后边绑了个高马尾,再以玉簪将马尾盘成了丸子头。 丸子头原先只擦了个半干,微湿,有一点水渍顺着她额前滑下,略微俏皮地蜿蜒经过她姣好的脸颊,顺着她精致的脖颈线往下,氤氲出一幅绝美的沙漠荒野图。 吴惟安的视线幽暗,喉间微哑。 他看了一瞬,抬眸落在女子的脸上。 水汽蒸腾下,她一向白皙的脸微微红润,可这点红,唯独没有染上她那双清明的眼。 吴惟安指尖轻点,压下心中燥热,唇角微扬,慢条斯理道:“可我手里有书。” 纪云汐:“???” 他紧了紧怀中的那摞书,又似笑非笑地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眼:“走了,你慢些出来,担心脚滑。” 纪云汐:“……” 她定定看着那人脚步闲闲地绕出屏风,风轻云淡的神色裂了一瞬,下意识咬牙。 他很好。 很不错。 纪云汐闭了闭双眸,待恢复平静后,伸手搓了搓起了点鸡皮疙瘩的手臂,陷在水中的双腿也轻轻甩了甩。 待缓过劲来,她才出了浴桶,穿上寝衣,一边系着腰带,一边从屏风里绕出来。 吴惟安的书总算理得差不多了,听到动静,他下意识回头。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而后又各自挪开。 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吴惟安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忽而道:“今夜你自己睡罢,我到前边衙门处理点公事。” 纪云汐将玉簪解下,长发掉落,她微微松了口气:“嗯。” 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间稍许有些后悔。 纪云汐两辈子基本从未后悔过,可现在,她有了。 她上辈子应该谈谈恋爱练练手的。 * 知州衙门下分府堂、经历司、照磨所和司狱司,就在前院。 只是现下时辰已晚,这会前院除了守门的侍卫,无一人在。 见到吴惟安出来,门口两位昏昏欲睡的侍卫忙向他行礼:“吴大人!” 吴惟安双手负于身后,嗯了一声,吩咐道:“你们去将经历、照磨、司狱三位唤来。” 侍卫们愣了愣,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其中一位大着胆子道:“大人,这个点,他们怕是已睡下了。而且今夜……” 今夜谢家满月宴,这三位也都在席间,均喝了不少酒。 吴惟安拧眉,神色隐隐有怒容:“怎么,我使唤不动你们?” 两位侍卫忙称不敢,朝吴惟安一躬身,便兵分两路去喊人了。 凉州知州官吏并不多,经历、照磨、司狱各一人,另有典史四人,剩下的都是听候差遣的侍卫捕快们,共六十人。除此之外,还有在北城门一带驻扎的凉州军一千人,由军中长官千总管辖。 吴惟安身为文官,对凉州军并没有指使权。若是有要用上军队的地方,他得找千总,再由千总权衡局势调派军队。 过了近一个时辰,那三位官吏才姗姗来迟。 他们都是从被窝里刚爬起来的,晚间喝了酒,此刻还有些晕乎乎的。 钱经历、文照磨、邢司狱三人都是四五十岁的老油条了,大半夜被大人喊过来,任凭谁都不会高兴,可他们面上还是一脸谄媚的行了礼:“大人,这么晚了,可是有何事?” 吴惟安坐于主位,手边特意拿着杯凉水,一口接着一口地喝着,朝堂下三人一看。 这三人在府衙中共事数十载,彼此间交情很深,相处的时间甚至比和家人处的还多,真的是长得很亲兄弟似的,脸上讨好的笑都一个模子里刻出来般。 吴惟安问:“哪位是钱经历?” 一名微胖,小眼微眯的男人走了出来:“大人,正是在下。” 吴惟安点点头:“府衙库房中还有多少银两?” 钱经历不假思索道:“禀大人,共一百零四两四文。” 吴惟安颔首,看向中间那胡子刮得挺讲究,戴着书生帽,略微瘦削的男子:“文照磨是罢?把这一月的案卷都给我罢。” 文照磨和其他两人对视了一眼,也不知道这位新上任的吴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案卷一事,在吴惟安来之前,他就已经悉数整理好了,不会有任何马脚。 他恭恭敬敬去了隔壁的照磨所,搬来了一叠案卷。 吴惟安坐于桌上,一则一则翻了起来。 下方的三位大人,站在堂中昏昏欲睡。 忽而,吴惟安冷不丁问道:“谢斌的卷宗呢?” 文照磨下意识回道:“谢家大少爷的卷宗——”他忽而神态一凛然,立马恢复清明,“大人,谢家大少爷未曾犯过朝廷律法,自然是没有卷宗的。” 吴惟安脸色淡淡的:“是么。”他看向一旁的邢司狱,“文照磨所言,可是真的?” 邢司狱和文照磨对视一眼,瓮声瓮气道:“是的,大人,他说的都是真的。” 吴惟安将卷宗往旁边轻轻一放,好脾气地笑了笑:“今夜谢家主找我,说是让我帮他处理一下谢斌的案卷,这么看来,三位已经处理好了啊。” 堂下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今夜谢家满月酒上,谢家家主叫吴惟安去书房一事,他们都是知情的。 见吴惟安这么问,想来吴惟安也收了不少好处,和他们在同一条船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