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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根结底,她如今的有恃无恐,都源自于权势二字啊。 “妤儿因何事心生感慨,可是今日进宫之人里,有人开罪于你?” 纪妤童迅速从那感慨中抽离出来,却是未对他的询问作以回答,而是声音淡淡道:“天帝可知今日纪家与安远候府进宫求见所为何事。” 缪靳如今虽对她的冷淡已习以为常,但心中却仍难掩酸涩苦闷,他甚至怀念她与他虚与委蛇时的柔顺伪装,至少那时,她的眼中与面上尽是独独对于他的笑脸与依赖。而他纵是知道那是假的,却也甘之如饴。 他甚至每每夜深睡不着时阴暗的想要毁诺,折断她的已渐丰的羽翼,令她像从前那般只能看见他,依赖他。 可想到她可能会因此真的被毁了,他便终是不忍,不舍。且不知从何时起,他在碰到于她有关的事时,竟开始无知无觉的为她着想,不再似先前那般径自便拿了主意。 他目光追寻着她顾盼别处的清眸,始终得不到回应后,便紧了紧放于她香肩的大手,顺势扣在她的后颈处,另一手也轻稳的贴在她的后腰处,令她正面对着他,在那张白皙如仙的脸不得不抬起来,那双清眸中亦盈满了他身影时,他方不觉喟叹深觉人生圆满。 “纪家与安远候府是表亲,纪家初到京都定居,自是得需一相熟之人介绍照料。纪家进宫定是家族之事,那安远候母女,莫不是要请天后赐婚?” 纪妤童也不瞒他,在他偏执的瞩目中缓缓点头:“天帝猜的不错,纪家却是有书信呈来。只那安远候母女,你却是猜错了。” “哦?” 缪靳对女子之间聊的事本不感兴趣,但因着说话模仿的人是她,他便就听得津津有味。 “安远候唯一不如愿之事,便是他那爱女,怎么,或是他们想要天后下旨为其拜托污名?” 纪妤童看出他的漫不经心,却是忽而扯了下唇,答非所问道:“听闻今日朝堂之上很是热闹,堂堂国之重臣竟差点打了起来,如此奇景可惜我临时有事未能亲临现场得见,属实遗憾。” 想到今日朝堂一幕,缪靳亦别有意味的勾了下,转而眸光深亮的望着她:“朝臣们如何朕倒是不甚稀奇,倒是妤儿今日天后人未至,却威仪威震朝纲之举,着实令朕惊讶,又欣慰。” “欣慰?” 纪妤童转眸看他,果真只从他脸上看出了饶有兴味,她亦勾唇轻笑:“天帝当真是不怕我于朝堂上威严甚重,压你一头?” 如此嚣张的口气与天方夜谭的话听在缪靳耳中只令他想要发笑,他垂眸看着她漆黑莹亮的双眸忍不住想要亲吻,却在手还未握住她软馥的后颈时便被毫不留情的挥开,立在眼前越发贵气逼人却因有身孕而越发柔婉的身子亦利落的转身欲要离开。 “妤儿,” 缪靳长臂一伸便将她的身子揽回来,双臂困着她挣扎的动作坚定而不容抗拒的环在她的腰后,低垂的脸上神色莫名,声音却幽沉道:“你要的要求朕都应了你,朕给了你地位,给了你自由,给了你尊重,便连让你拥有与朕同等权利,可摄朝政的昏君之举都为你一再退却,但你要记得,你始终是朕的天后,朕的妻子,你不能拒绝朕,抗拒朕。妤儿,莫要一而再的步步紧逼,朕敬你,爱你,但不会无有底线任你任性。” “天帝的话我却不敢苟同,” 与他的郁沉克制不同,纪妤童虽是身体被缚着,但她仰起的脸上却不见分毫弱态,甚而还带着从容的微微笑意:“不是始终,是暂时。另,是不是昏君之举,全在你如何掌控这个国家,而非将这不公之名安于我身。且,与你对我所做的事情相比,我已经足够宽容,忍耐。” 她看着他愈见紧绷的下颌,感受着他愈见冷沉的气息,却未就此住口,而是更贴近了他,用最好听的声音,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戳心之语:“若有一个人囚禁你,控制你,用他人无辜的性命威胁你,扼杀一切你逃离的可能,在你已经可以逃离的时候冷酷无情的掐断它,不顾你的意愿篡改你的身份,你听到他说爱你,敬你,你会如何?” 她在他蓦地僵硬克制着怒意时,微微一笑,深邃却明澈的黑眸逼视着他:“你一定会杀了他,对吗?肯定是对的,似你这般强势霸道的性子,你怎会容忍有人敢如此对你呢?那么,你又怎么能要求我不计前嫌呢?” 满意的看到他鹰眸震颤,有怒色,有狠色,又有茫然无措,纪妤童方退了些许,唇角微翘,语气陡转:“如今我于百官中勉强算是有了威信,那么下一步该如何走,不知天帝可有指点?” 缪靳猛地闭了闭眼,喉中苦涩,心中却火烧一般,阵阵闷痛压得他如同窒息,又有无名的暴怒激得他想要发泄,可他到底克制了自己,竟还莫名笑了下。 他的妤儿当真是成长了,且成长的速度之快令他都忍不住为之侧目。她再不是先前那个只会以隐忍屈就来达到目的的女子,她本就聪颖敏锐,现如今挣脱了某些枷锁,她便能看穿假面直击要害。 他的妤儿不再是一只狐狸小猫,她成长为一只开始亮出利爪的小豹子,她用他给武装的锋利爪子毫不留情的抓挠他的弱点,洋洋得意的看着他露出痛色而更加兴然的打量着他,且随时等着给他下一击,或者说是致命一击。 可这还不够,想要颠覆他击败他,仅仅是如此,还远远不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