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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茶来了。” 纪妤童啪的声扣上盖子,室内神思恍惚的众人不由精神一震。听得她的指挥将混混沌沌的郭三绑在椅子扶手上后,便无声退回原处。 “你们都出去,我有话要问他。” 含英有些踌躇,她如何放心让姑娘独自与这恶男共处一室?若王爷知晓,岂不怪罪? “姑娘,奴婢便在一旁陪着,绝不出声打扰,万一这人吓着您,奴婢也好护着您。” 她的想法纪妤童多少能猜到些许。可催眠需要的是绝对安静,便是她真能做到一声不吭,她亦不能让她留下。 “我主意已定,便是有什么事我也会一力承担,必不会连累到你们。” 屋内众人听出她语气不悦连忙跪下口称不敢,但看她神情坚决,又见那人被牢牢捆缚,无奈之下便只能行礼告退。出去后便也是紧贴着门边站立,耳朵亦敏锐的听着里面的动静,只待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便要第一时间冲将进去。 屋内再无旁人后,纪妤童抬眼看向对面叫了声郭有康,待他有些迷茫的看过来时,便端起茶杯,动作极慢的掀起茶盖在杯壁上轻磕着。 郭有康迟钝的眼珠不受控制的跟看了过去,听觉也好似蓦地放大无数倍,耳朵里只听得到叮叮叮的脆响,也不知看了多久,亦听了多久,叮叮的脆响突然加重,锵的一声似铜锣在耳边炸响,炸得他整个人都轰得下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了。 朦朦胧胧中,一道遥远的好似从天边而来的声音如神音洒落,令他忍不住追随,听从。 “郭有康,你认得这个东西吗,仔细看看它。” 他像一具失了魂魄的傀儡,身体和意识不需思考便去听话的执行。她要他认得,他便认得,她要他看,他便仔细看。 左右摇摆的圆形小物,他认得:“是西洋物事,叫圆链钟。” 呆呆的说完后,便又跟丢了魂似的随着那东西的摆动左右转动着眼珠,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眼已僵直不动,瞳孔放大,黑蒙蒙的似失了魂魄一般呆呆的坐在那。 纪妤童至此方收了怀表,轻轻舒了口气,她连下三层暗示,以他的心里防线绝无清醒的可能。 “郭有康,告诉我,你都做过什么恶事。” “我做过的恶事,很多......我打死过奴仆,哦,这应算不得恶事,谁人家里不曾打死过奴仆?骑马踏死过路边卑贱小儿,玩弄过父亲的小妾,给兄长下毒,床上玩死过女人,给那些比我有权有势之人送过钱,女人,帮他们出面弄死过不知死活的愚蠢百姓,抢过良家妇女......” 纪妤童从他的眼神中就能看出他绝非善类,可却如何也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之恶!这一句句,一笔笔,都是他万死都无以能还的恶报。 郭有康的话还在继续:“我听闻新上任的知州喜好女色,便从青楼,民间,搜罗了不少女子请知州挑选,可那贵客自持是京中高门,家里姐妹都在宫里做皇上的宠妃,自诩见过了大世面的,嘴里嫌弃,还不是挑了不少女子留下,只这新知州大人有虐待癖好,还尤其爱良家,好些个少女都被玩残了,要不是这次踢到了北疆王的铁板,那女--” “你手上有多少条人命,掳走多少无辜少女,她们现下人在何处,与你勾连的都是何人。” 纪妤童打断他将要说出对自己的污言秽语,克制着憎恶的情绪平声问道。 而暗室内透过密口看着室内这一切的男子亦怒着利眸掰断了手中扶着的窗格。身后一声不敢吭站着的靳一与归云二人虽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却听得见里面的说话声,他们二人本也对这人罄竹难书之言生了怒意,恨不得将这猪狗不如的东西拉出去砍了,可再听到那郭三对纪姑娘将要言语不敬时,后背便猛地一凉,而王爷果然已经怒极,便知这郭三已是死路一条,且绝不会死得那么轻易。 “人命,记不清了,谁会去记那些无关紧要之事。那些少女们我倒是能记着,许是没有一百亦有八十了吧,比不得咱们皇上,那后宫的后妃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跟我一起玩的人可就多了去了,商铺的,粮铺的,钱庄的,金银铺的,只要是行商的家里有家底的都出来玩,便是那些官府里的大人们也都是同好,若不是与这些人搭上了关系,我一个商贾庶子,如何能稳坐郭家当家座椅?” “人在何处?要么死了,要么残了,要么被发卖了,要么被送人了,一个个被人玩烂了的残花败柳谁会关心她们的去处?嗤!” 若此刻她手中带着刀,必定已经狠狠戳在他身上!世上怎会有人如此之恶!为了自己的私欲便拿一个个无辜少女当做踏脚石,而那些可怜的少女在这罪魁祸首作恶之人口中,不仅无一丝愧疚心虚,竟还大言不惭以高高在上的姿态鄙夷她们是残花败柳!更甚至自己亦险些...... 纪妤童急促的深呼吸,死死瞪着对面无知无觉眼神空茫,表情却极其诡异的男人。半晌,用力压下烧红了眼的愤怒,问道:“你与他们往来行走,送礼送人,应做了账册留档吧。” 郭有康没有一点犹豫和抗拒,空茫着眼点点头,脸上空白的表情扯出了一个jian诈的弧度,得意道:“当然!我们每一次聚会,来了何人,商量了何事,谁送了谁多少银两,多少女子,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这可是我的后路,自然不能不做。嘿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