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后她妩媚动人 第36节
魏莺莺经过这些日子的奔波,身子就觉得累,她本就是那等懒懒娇娇的, 在宫里时也没几次是规规矩矩早起床的,如今怀了身子就益发的懒了。 卫巡笑眯眯地看着街上相互追逐的稚童, 在门外等了半个时辰还未听得魏莺莺房内有起床的动静,便忍不住抬手敲门,结果刚抬手,魏莺莺正好开门。 四目相对, 卫巡见她睡得微微肿的的眼睛, 带着年纪不大的长辈的腔调, 故意道:“莺meimei,当真勤快,起的也当真是好早好早的呢!” 这些日子, 两人朝夕相对,也不知是个什么缘故, 倒真像是亲兄妹,只要没有外人, 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 就互怼的厉害。 魏莺莺见卫巡直接称她为莺meimei,也懒得跟他计较了,倒是嘴上不落下风, 故意挑眉瞧着卫巡,皮笑rou不笑道:“卫哥哥早,昨个儿您在客栈那个折腾,又是吃酒又是花娘的,日后嫂嫂倒是为难的很。” 魏莺莺也是跟他处的久了,他日日里叫她meimei,她无意间竟脱口而出称了他为“卫哥哥”,还破天荒的说了嫂嫂…… 有那么一刻,魏莺莺是觉得不合适的,但是卫巡听了她这般称呼就笑了,笑的极为温柔风流,白白的牙,笑的跟天边的太阳一般俊朗。 他环胸靠在廊柱上,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挂着笑,一副风流又无赖的模样,“我倒不知道你竟如此伶牙俐齿,只是你这伶牙俐齿得对外人,不能对我这个好哥哥。” 魏莺莺瞪卫巡,卫巡则笑的更开,眉眼都近乎弯弯地,侧侧头也回瞪她。 得了,跟这等轻狂不羁的人去计较,那可就真没个完了。 魏莺莺从荷包里捏了一小把南瓜子,慢条斯理地磕着,半晌看到下面拿着风筝四处跑的欢实的稚童,便又笑了笑,也不看卫巡,朝他微微伸手道:“这南瓜子味道很好,不咸但是很脆,你要不要吃?” 她就捏了一小把给他,谁知道他不接她手里的,却是环胸凑在她身边,笑眯眯地盯着她的眉眼,下一刻直接将她的一荷包南瓜子抓走了。 “啧啧,还是莺meimei好,知道哥哥我爱吃南瓜子。”卫巡笑着故意将荷包在魏莺莺眼前晃了晃,薄唇微微一弯,“那我这个好哥哥可就不客气了。” 魏莺莺紧紧抿着唇,随后又深深舒了一口气,细白的手指攥着那一小把南瓜子,咯吱咯吱的响。 卫巡则一边磕着南瓜子,一边俯下身,微微皱眉道:“我昨日好不容易给你买到了荔枝,你怎么不吃?”卫巡抬手轻轻敲了敲魏莺莺的脑壳,清清淡淡的鼻息擦过魏莺莺的左脸儿,“非要吃这些上火的南瓜子。” 他此刻当真觉得女孩子的心思简直是海底针,前天走在路上忽然说想吃荔枝,好不容易给她淘弄到荔枝了,这姑娘又不吃了,非得吃南瓜子儿,他也不过是稍稍抢了她一回,就气的红了脸儿。 不过,他觉得她气红了脸儿也很玉雪可爱,可爱的像是年画上的福娃娃。 魏莺莺看卫巡疏懒地磕着瓜子儿,便又微微叹了口气,她跟卫巡是无法生气的,因为她压根不知道该从哪里生气,也不知道该不该生气。 这一来二去的,便不气了。也幸好下面来了卖冰糖葫芦的,冰糖葫芦酸酸甜甜脆脆,魏莺莺和卫巡都极度喜欢这个味道,两人异口同声地道:“不如我们去吃冰糖葫芦?” 卫巡笑的更开,白牙露着,唇角那枚小小的痣也似乎带着欢喜,两人到了下面,买的满满当当的,魏莺莺负责吃,卫巡则是一边吃一边提着纸包包着的各式糕点果子。 待吃到最后一颗脆脆甜甜酸酸的山楂串儿时,卫巡忽然揉揉眉,状似随意又恰似念叨道:“你父亲牵扯进蓝氏案,我私下查了许多案宗,倒是没有大的问题,待刑部整理出来,想必二个月内就可解决。” 魏莺莺听到这里,手指微微一攥,她之前信任箫晏,觉得箫晏会还父亲一个清白,所以一直压着,如今听到卫巡这样说,心里揪着的那份心儿才彻底的踏实下来。 “这倒是多谢你。”魏莺莺认认真真地跟卫巡道谢。 卫巡乐呵呵地看着魏莺莺,半晌又忽然道:“只是,我之前见过魏大人……你们……” 似乎长得不像…… 卫巡下面是这句话,但是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来。 “你在兵部侍郎府,过的可好?”卫巡话锋一转,将上面的话极力压了下去。 魏莺莺听到卫巡的话微微一怔,清丽的眸子中闪过一丝茫然。好吗?不能说坏,但是多好,其实也谈不上。 她七岁时跟府邸的几个女孩儿一起进学,当时府里请了个女先生来教她们读书,听说那个女先生早年曾在宫正司做过女官,后来因得罪了宫里的妃嫔被贬黜出宫,所以尽管后来给她们教书,那份古板和清高却是拿捏的死死的。 且当时那个女先生也不知从哪里听说了些什么,无端地就看不惯魏莺莺,经常拿着读书的由头来惩罚她。 魏莺莺那一手的好字就是被那女先生给活活逼出来的。 再后来,父亲妾室林氏的女儿因为上课时胡闹拿着小纸球砸她,想要带着她一起出去摘枇杷吃,这桩算是捅了马蜂窝,惹得那女先生对魏莺莺冷嘲热讽,并告诉了父亲。 父亲听说后,不问缘由就差嬷嬷重重打了她板子。 只是,打归打,父亲又喜欢她的聪慧,经常教她读书,给她讲很多东西…… 所以,在兵部侍郎府也不是单纯用好和坏能判定的。 “就是寻常家族罢了。”魏莺莺看向卫巡,“我不知道别人的家,但是大抵都是一样的吧。” 卫巡听到魏莺莺一脸平静地提起幼年时被女先生欺负的事儿,不由拧眉,心里觉得莫名的心疼。这要是在卫国公府,那必定是被当成掌上明珠一般的呵护着,哪里会让她这般受欺负。 关键她受了欺负,还能去坦然的去承受……这得经历了多少委屈才能练出这等心性。 越想越觉得心里憋闷,益发觉得想要撕了那个婆子。 魏莺莺看到卫巡拧眉,手里的冰糖葫芦也快化了焦糖,便伸手拉了拉他的袖,“想什么呢,我都觉得没什么,大抵好的坏的都过去了。无妨无妨。” “嗯。”卫巡轻轻应了一声,似乎是压着情绪,看到旁边有家首饰铺子,便朝着魏莺莺虚手一请,“这家铺子瞧着不错,咱们进去瞧瞧。” 这凤阳镇多出能工巧匠,和嘉帝在位时,曾纳了司珍局的掌珍为德妃,而那掌珍祖籍就是凤阳镇,祖上八代都是能工巧匠。也就是自打和嘉帝时期,凤阳镇的首饰就益发的热门。 魏莺莺也知道这桩,也想看看凤阳镇的首饰究竟精致到什么程度。 但是她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卫巡反手拉着进了首饰铺子。卫巡是武将,幼年随父征战疆场,步子原本迈得很大,但是后续见魏莺莺跟不上,就开始慢了下来。 “过了这家铺子,还有家不错的酒楼,里面的生醉蟹油拌佛手海蜇皮极为地道,一会子咱们去尝尝。”卫巡双手交叠在脑后,靠在人家的铺子门上。 魏莺莺忽然觉得有些无力了,“卫公子,人的体力是有限的,再者咱们还要赶路,改日再去吃行不行?” “有花堪折直须折。”卫巡松开交叠在脑后的手,一双笑意盈盈的桃花眼很认真看着魏莺莺,“我可是不远万里送你,你也总该要心疼心疼我这个好哥哥的。” 魏莺莺气的咬牙,又随着他进了铺子,卫巡也不问,直接捡了些最贵的,最华丽的珠钗步摇,在魏莺莺的发髻上比量,直到他见魏莺莺坐在一旁的绣墩上,才道:“旁的女孩子都极喜欢这些,你怎么一点也不感兴趣?” 魏莺莺抬手轻轻敲着敲着腿,幽幽道:“卫公子,觉得我此时可是心疼你了?” 她小小细细的手敲着膝盖,细白的颈子上带了一串莹润的珠链,说起话来柔柔的,格外的清媚非凡。卫巡转身,看着她这幅模样,更觉得心里的心疼和喜欢糅杂的冒了尖儿,像是水沸腾一般,盖也盖不住。 他让店家打包了那些珠钗步摇,随后又坐在了魏莺莺身边,微凉的手指一下捏住了魏莺莺的左脸,笑道:“勉强勉强,还需更努力地待我好些。哪里去找我这样的好哥哥。” 他有个习惯,逢见个喜欢极了的东西就想捏一捏,如今一捏,倒真是软和滑腻,柔柔的,像是娇娇俏俏的猫团子,惹得他觉得恨不得将天下奇珍都要塞在她手里。 甚至,他在想如果魏莺莺自幼就长在卫国公府,那么他每天早上起来都可以捏一捏她的脸,惹她生气,逗她笑,带她一起去捉鸟爬墙,最后在给她选一个最好的夫君。 他手上的力度是轻轻的,只是这般不羁却显得稍稍有些孟浪,惹得魏莺莺当下有些不悦。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这一路净是哥哥meimei的,倒是真处的有几分兄妹的强调来,兄妹之间打打闹闹的也没有什么。 再者,卫巡这离经叛道没个正经的性子,能这般做派,也是在意料之中。 魏莺莺蹙眉,伸手打掉他的手,眼睛微眯,淡淡道:“一开始我是不想让你破费的,但是现在觉得不花的你破产,你是不会收敛的。“ 卫巡捏了捏尚带着滑溜的指尖,侧目挑眼看着魏莺莺,“呵,那可得使使劲儿,卫国公府的银子花不完。” 魏莺莺叹了口气,随后又摇了摇头,“日后,你娶了妻,又该怎么办……这个性子……” 娶了妻尚不知如何,但是卫国公府满门对于疼爱女孩儿那可是满城皆知。 早年,卫老太太的外甥女任凤来了国公府,原本任凤就是个九品芝麻官,极为不入流的小门小户之女,但是来了国公府后,那个娇宠,外人谁也说不得一句旁的。 最后,这任凤也渐渐摆起了谱儿,认为她自己就跟卫国公府的嫡小姐是一样的。 尽管京师贵女多有在背后说闲话,但是一个个的又极为羡慕任凤的,私下里都偷偷说,一个表小姐尚且娇宠成这般,真要是国公府的千金,那还了得?! 卫巡侧目看着魏莺莺,听她淡淡柔柔一句‘娶了妻,又该如何是好……’听到此处,卫巡更觉得他的心像是被谁狠狠一攥。 明明她自己就可怜的很,但是还处处里去想着别人……原本就是遭了不少心酸的……却如此的让人……心疼! 卫巡静静地看着她,看着看着,目光就落在了她脚踝处那根红绳挂着的玉貔貅上。 这玉貔貅是上等的羊脂白玉,且是羊脂白玉里的极品,只有早年立下功勋的国公才有。而且那玉貔貅上雕刻的是篆体的“卫”字! “卫”字……这玉貔貅是父亲卫国公的!这玉貔貅是一对儿,府里还有一只一模一样的,父亲曾说送给了一个心仪的女子,作为迎娶的信物! 为何,这玉貔貅会在她身上?! 想到这儿,卫巡心里似乎瞬间醍醐灌顶,突然伏下身去,温热的大掌一把捏住了她的脚腕子。 第48章 金豆豆 别怕,哥哥永远在。再也不会让…… 他这冒失的一抓, 倒是让魏莺莺眉头瞬间皱起,猛地将脚往回收,“卫公子, 请自重。” “不是, 你这玉貔貅是哪里得的?”卫巡也紧紧拧着眉,素来不羁的眸子里冒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探究。他没有胡闹,他是认真的在问。 魏莺莺面色不悦,莹润的眸中挂着愠怒, “哪里得的跟卫公子又有什么关系,我跟卫公子也不曾有什么关系, 还望你自重,他让你来是送我,不是折辱我!” 话音儿刚落,魏莺莺眼眶就微微有些发酸, 一路上打打闹闹, 可是终究还是被他当成花娘一般的对待, 女子的脚踝哪里是说碰就碰的?言语上胡闹也就罢了,此番倒是真的惹恼了她。 而看到魏莺莺发红的眼睛,还有打着转儿即将掉出来的金豆豆, 卫巡忙松开了紧皱的眉,收起了脸上的急切。 他一路上都在怀疑魏莺莺的身世, 而且他对魏莺莺有种莫名的血缘上的亲近感,他又是个不羁的性子。一看到父亲那块玉貔貅, 自然想要去弄清楚。 闹归闹, 如果当真是亲meimei,他就要多多的筹谋和行动了,他是再也不能让自己的亲meimei去受半分委屈。 “莺莺, 你听哥哥讲,你这玉貔貅不是寻常物。”卫巡又一把抓住了魏莺莺的腕子,一双好看的眼睛里带着七分笃定三分祈求。 “你放手。”魏莺莺伸手去掰开他的大掌,眼泪一下从下睫毛滚落下来。 见她当真急的哭了,卫巡这才慌了,忙松开魏莺莺的腕子,认真道:“这玉貔貅,刻的是我们卫国公府的‘卫’字,是篆体,且这玉貔貅是父亲送给画像女子做为求娶信物的。” 魏莺莺怔怔地看着卫巡,随后目光下移,落在自己脚踝上那只小小的玉貔貅上。 “不信,你看。”卫巡从袖里取出另一只玉貔貅,通体莹润,跟她脚踝上那只一模一样,更骇人的是他拿出的那只玉貔貅上面刻了篆体的‘雅谨’二字。 而雅谨正是魏莺莺母亲的名字。 魏莺莺看到上面的字,顿时就怔住了。 卫巡看着她,将那只精致的貔貅放在魏莺莺的掌心,“父亲心仪的是一个叫江雅谨的女子,画像足足挂了十六年了。” “你母亲可叫江雅谨,可是三月十八的生辰?”卫巡看向魏莺莺,眼神带着热切。 而魏莺莺目光则落在掌心那枚小小的玉貔貅上,一样的名字,一样的生辰……而那日王氏给她这枚玉貔貅时也说是母亲留给她的。 这一桩桩的巧合,凑在一起,就当真不是用巧合二字能解释的了得了。 魏莺莺深吸了一口气,想要抬头去看卫巡,可不知道为什么整个头像是有千金重一般,抬都抬不动。 卫巡则目光大大方方、热热切切地看着魏莺莺,小小的明月珰挂在耳垂上,下颌极为圆润,而侧面看上去则和自己……更确切说,和他父亲卫国公极为相似。 没错……这就是他的亲妹,是他同父异母的亲meimei。是那个画像女子给父亲生的女孩儿…… 半晌,魏莺莺终于抬起头来,转身看向卫巡,“为何母亲会跟卫国公……” 卫巡看着她茫然的目光,微微叹口气,随后抬手微微摸了摸她的发心,“一桩旧事,但情谊却是不假的。” “莫急,我慢慢同你说。”卫巡起身,将那些珠钗收起,牵着魏莺莺的手出了首饰铺子。 说起那年林州那档子事儿,卫巡忽然脸色一沉。 其实,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因为这事儿原本就复杂,魏莺莺心又小,一个不注意她就会将自己打入到jian生子这一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