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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子谦终究还是心软下来答应陈芬前去看他一眼,可并不是两人的恩怨就此消失,他舅舅的死总要讨一个说法出来。 送走陈芬后才发现他们将那把伞掉落在沙发上,或许他们就是故意留下来的,想着这伞说不定就是重新定义两人关系的一个契机。 桌上的泡面终于还是坨了,里面的火腿肠和鸡蛋被泡得失去原本的样子,尽管屋子里有空调,可面汤还是凉了,凉的东西要是再吃说不定会拉肚子,严重者会胃痛,胃痛可大可小,但痛起来也确实要命。 杨子谦大概唆了一口面后便穿衣准备将伞归还给原主,也是为了让奶奶心里好受一些,她临走前对自己说过一句话,她都已经是土埋大半截的人,想在走的时候能开心看到傅斯昂和他有个好归宿。 下着小雪的道路很湿滑,这段路程平日开车也就两个小时,可今天却用了四个小时,明明车很少却还是很拥堵,人心又何尝不如此,明明往来的人很少可就是过不去,是对面那人阻隔了前进畅通的路,没得选。 杨子谦从下午一直开到夜里八点才到了目的地,昏黄的灯光下瞟着看不清颜色的雪,只觉得寂静寒冷,刚出车门就不禁打了个寒噤。 这里不似城中的高楼大厦,富人郊区的别墅在冬日看起来确实要更温暖一些。 杨子谦手里拿着那把黑色的伞冒雪复行十几步便来到别墅门外,这里没有了以前那些保镖守在门口,小安听到门铃声便急匆匆来开门,他好似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要过来一样。 “杨先生,谢谢你能来。”虽一早就知道结果,但他还是说着感谢的话语来。 杨子谦踏进那所无比熟悉又很陌生的房子,想起当时第一次来就是在这里和傅斯昂见的面,当时他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手上转动着一支笔,自己也就是在这里和他签订的协议。 “傅少先生在楼上,你的房间。” 别墅有一个好处便是楼层低,即便抗不过想不通要跳楼也不会死于非命,更何况外面还有棵杨树起着弹跳作用,连半身不遂的路子都能免去。 杨子谦站在门口敲着那扇门,许久里面都没有人应答,他趴着耳朵仔细聆听里面的动静,除了有瓶子碰撞发出的声响,好像没有任何活物在里面。 “傅斯昂,你有本事欺压我,怎么没本事开门面对我,别躲在里面不出声装王八,我知道你在家。”他哐哐几声拍打着门冲里面大喊着。 可等了几分钟还是没有一点反应,既然这么不愿意见自己那就没必要自讨没趣,反正伞已经送来了,他爱怎么样那是他的事,正准备转身走时门突然打开了。 这还真是让杨子谦大跌眼镜,原本那个看起来斯文儒雅之人此刻脸上已经生出暗沉色的胡茬出来,满身酒气,唯一不变的就是他依旧戴着那副金丝眼镜,扶着门框看向他。 “来看我如何从神坛落入地狱的,恭喜你,你的目的达到了。”依旧还是冷不防丁的一句,戴着苦涩的口吻像是在自嘲。 傅斯昂推着眼镜看向他手中还握着那把黑伞,恍惚一笑,一把拉着他进屋,门哐当一声关上了,他将他抵在门上拧着眉头望着那张没有一丝情感变化的脸,一字一句道:“为什么!” 杨子谦不知道他这句为什么到底意指什么,他也很想问为什么,为什么两人萍水相逢他要如此对自己,就算周伟做了对不起傅家的事情,将他交给法律又未尝不可,为什么要将仇怨带到自己身上,他在傅家受到的委屈为什么一定也要转移到其他人身上。 其实傅斯昂的话并不是在怪他对自己报复的一切行为,他或许想说为什么当时一定要逢场作戏,一个曲散人终没有留下一丝眷恋,一个却迟迟走不出那段虚伪缥缈的幻境当中。 可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目不转睛看着他,按照以往他的性子一定会对他再用强硬手段,但此刻他却迟迟没有动手,可能他自己心里也明白,今日要是再动手,面前这人一定会让自己痛不欲生,实不相瞒,他已经感受到了这份痛楚。 杨子谦用余光瞥到了地上一堆酒瓶,他用手掰开他拉住自己的领口,将他推开一段距离,“我来只不过是不想奶奶伤心,她年纪那么大了,让她省点心,这伞小安落在我家了,奶奶让我告诉你,你要是想要喝死,她不阻拦,只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过不去而已。” 他说完转身拉着门把手打算离开,傅斯昂突然从后面冲过来在他背后抱住他,喉头上下动着,“你会原谅我吗?” “不会。”杨子谦用力掰着他揽抱在自己腰间的双手后头也不会的离开。 夜里开车稍不注意就会有危险,更何况还是在下雪天,杨子谦刚冒出这个念头就追尾了,前面那个大哥下山一直骂骂咧咧,两人在路边等着交警部门过来处理,还好买了全保险自己应该赔的不多。 他站在雪花纷飞的路边,看着两边灯光闪烁,搓着手哈了一口白气,抬头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过来,林洛森每次都能在自己难堪危急时刻出现,有时候不得不让杨子谦怀疑他真就是一个天使。 “你没事吧?”林洛森打着伞走过来,“刚接到交警电话我就赶过来了,你呀,要是累了就直接等我过来接你就好,下次可不能再干这么危险的事了。” 都忘记了,现在所有的第一紧急联系人就是林洛森,他已经快要成为自己的家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