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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许午遇床前,蹲下,半仰着头,看着许午遇,她甚至主动握住许午遇的手,他的手很凉,她的手也不暖,但是两人相握,总要好一点不是吗? “我真的可以,你要做什么?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沈星轻声,“你总有为难的地方对不对?总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对不对?如果我也参与进来,你想要的结果,是不是可以快一点来。” 不仅是许午遇脸上的松散表情,连他一直贯穿身体里的慵懒气质都消失。 他垂着眼,盯看沈星时,瞳孔漆黑,像夜晚在他眼里。 天总会亮的吧。 沈星不由自主握紧他的手。 二人对视很久,许午遇轻轻一扯唇,沈星一看他这动作就知道他又准备打哈哈过去,果不其然开口就是:“你又瞎猜什么——” “我看到的。”沈星打断他。 “什么?”许午遇微滞。 “你画村里的路线图和监控地点图干什么?”沈星盯着他,一字一句,“特意圈起来的村东那处是什么?” 说罢,沈星从他枕头底下抽出那张纸放在他腿上。 第二十四章 许午遇冷不丁想起几年前,像回忆上一辈子的事情。 他跟着支教老师离开盐雾村,先去的县城生活,他不必害怕被村里找到,因为当时村子与外界的联系人是他二姐。 后来二姐意外去世,联系人更换成四姐,他也转去隔壁县,开始一个人的生活。 那个小警察是什么时候开始接触他的呢?大概是他第一次和别人打架的时候,打得挺凶,所有人都被抓去局子。 别人有家长,陆续被带走,他什么都没有,一个人在小警察休息室待到天亮才走。 “我叫严安,喊我严哥就行。” 严安也是一个人生活,他是大城市过来的,父亲殉职,母亲调职,他跟着来到小县城,从底层做起。 俩人差几岁,但是许午遇比同龄人成熟,严安又比同龄人幼稚,所以几次来往就熟悉起来。 严安经常给许午遇带饭,时不时还赖许午遇出租屋不走,偶尔还能帮许午遇吓唬几个流氓。 大概是快冬天的时候吧,秋风吹得人脸紧绷,严安过生日,许午遇开玩笑问他许什么愿望。 当时蛋糕上只插一根蜡烛,烛火摇曳,一点明亮照亮严安的脸,也照亮许午遇的眼睛。 他说:“希望我今年能成功。” 许午遇随口问:“什么?” 严安看着许午遇,沉默几秒,说:“成功破获贩毒案。” 说完严安吹灭蜡烛,那口气似乎正吹在许午遇脸上,他呛一下,差点呼吸不过来。 第二年,严安同样许一个愿望,“今年还是老样子。” 许午遇没说话。 严安一笑,“怎么不好奇我为什么今年还许这个?” 许午遇抬眼看他。 严安收了笑,“因为我需要一个人帮忙,得看这个人愿不愿意。” 那天严安穿的是一个灰色外套,版型不算特别,但是领口有一处设计很别致。 许午遇在那个支教老师身上见过。 打从一开始,严安就是有预谋地接近他。 许午遇那天只说一句话:“我马上初三了,要复习,别来打扰我。” 一晃,快四年没见,村里与外界的联系人也从四姐变成许盼。 高中学业紧张,许午遇只有偶尔偶遇警局或者警察的时候才会想起来严安。 高三那年新年,许午遇在出租屋看烟花,严安忽然来了。 几年过去,他升职,调任,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警察了。 “我知道你不是不想做。”严安说。 许午遇在飘着雪的夜晚灌啤酒,不说话。 严安继续说:“这几年,我抓了不少人,老是在第三阶断掉。” “再等等。”许午遇拧瘪啤酒瓶。 严安笑了,他问:“你觉得还要多久?” 这两年联系人换得频繁,四姐死后,许盼接得不情不愿,那些人大概也看出许盼没什么诚意,一直没让许盼跟更上面的人交手。 大概要等到许六去。 否则,断在第二阶,打草惊蛇,让第一阶更为警惕,有什么意义? “不知道,明年?后年?”许午遇一扯唇,“说不定等我大学毕业亲自去呢?” 一语成谶。 他没有大学毕业。 但他真的要亲自去了。 512地震后,许午遇申当志愿者,前后忙很久,恰巧他快过生日,小神婆喊他回家过成人礼。 回去之前,许午遇联系过严安,却被告知严安在忙工作,许午遇想着后面还有时间见,就直接回了村。 但是没想到再也没出去过。 他想做什么? 他没有什么特别伟大的想法,拯救全村?没有,他只是想救唯一还清醒的人,哪怕只有一个。 他也没有所图,荣誉功名他都不图,他只是不想屈服。 苦难。 或者厄运。 许午遇从漫长的回忆中回神,他扭开脸看向窗外,忽然问一句:“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沈星一愣,她以为许午遇又要打岔,拧着眉,不太高兴,“你又要胡说什么?” 许午遇笑一声。 沈星满脸不信任地看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