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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新鲜豆浆下肚,全身都暖了起来。苏晓晓摸摸终于热起来的脸颊,朝他示意:“聊聊吧。” 许斯文斟酌了一下,从另一件事开始讲起。 “你知不知道,苏晓晓三个字对我来说是什么意义。” 苏晓晓愣住了,不是在说晏雨吗,怎么说到她身上来了。她掩饰性地端起杯子,才发现空空如也。只好默默放下,手摸上鼻尖,眼观鼻鼻观心,压下那些不寻常的情绪。 “不知道。” 许斯文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你不要误会,我说过我们是朋友。” 她抿着唇:“没有误会,你继续说。” “其实是我,我妈叫这个名字,我的意思是,我的亲生mama,她……”他深吸一口气,比她见过的所有呼吸都用力,“她很早就去世了,我从来没见过她。” 苏晓晓坐在位子上,抓心挠肝地,双手无处安放。 “这样啊,然后呢?” “这个名字对我来说是一种禁忌,是一种我被,”他顿了顿,改了一个字,“是一种我从没接触过的东西的代表。总之,我从来不愿意听到这个名字,直到你跟我说的那句话。” 苏晓晓的表情愈发不自然,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试图用插科打诨来缓解内心强烈的不安:“我跟你说过的话可太多了,是哪句?” “你说,”他看她,“多叫你的名字,会习惯的。” 她不能用力咬牙,只好在鞋子里蜷缩着脚趾,蜷到脚尖离地,她一个字一个字的问:“所以你现在习惯了吗?” 许斯文慢慢摇了摇头。 她的笑干巴巴的,像一副拙劣的面具:“看来你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 许斯文嫌弃道:“你笑得很难看。” 苏晓晓:…… 这种时候都不忘人身攻击,看来他的情绪比她稳定的多。 可他越是表现出这种举重若轻的稳定,就越让她的内心搅动得厉害。 苏晓晓试图说点有用的:“你好像跑题了。” 许斯文平静地看着她,用一句话把两件事情联系了起来:“晏雨,就是这个名字,只要多叫,早晚有一天会习惯的。”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似乎是在决定退出沈俏和陆安白的感情之后,他忽然发现,晏雨对自己有一种奇怪的影响力。只要自己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就会不由自主想要爱上她保护她顺从她,但是那一刻,他心里想的明明就是沈俏。 他不是没有想过远离这个女人,可是远离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只要她还在眼前出现,甚至听到她的声音,看到她的消息,那些不受控制的想法就会随之出现,还有越来越能影响到他的趋势。 而他绝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 于是他只剩下一种选择,把这个奇怪影响力的来源放在身边。 这并不容易。 他现在知道了,晏雨和沈俏有些血缘关系,难怪她们那么像。对他来说,和晏雨的每一次对视都是一次考验,相处的每一分钟都在甜蜜中带着折磨。 他一面怀疑自己是在饮鸩止渴,一面不断提醒自己那三个字:苏晓晓,借此唤起残存的意志,抵消暗处未知的控制。 当然,这招有时候能成功,有时候却不能。 他现在让晏雨搬到这里住,不能不说是一步险棋。 苏晓晓垂头沉默了半晌,忽然站起来,抱住在椅子上的他。 许斯文只是抬了抬手指,没有挣扎,更没有推开。他看不到她的动作,只能依靠感觉,她似乎抽了两下鼻子,手臂动了动,然后放开双臂,坐了回去。 苏晓晓继续露出很难看的笑容:“没看出来啊,你还有自虐倾向。” 她忽地站起来——今天的她做事很没有逻辑,她在慌乱——拍了拍许斯文的肩膀:“你撑不住的时候记得给我打电话,哪怕半夜三点我也会接的。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手忙脚乱地比划:“你知道我说的撑不住是什么意思吧,就是晏雨她,看上去很有说服力的时候。” 许斯文没来得及回答,她便已经不见了。 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但是他有些累了,这些话他从未想过跟人提起,光是把它们从心底挖出来就费了太多力气。 许斯文回了卧室,对着闹钟怔了一会儿,任性地想,就睡二十分钟。 一楼,保安看着电梯门徐徐关闭,用力眨了眨眼。他问同伴:“你刚才看见电梯里有人没有?” “没有吧,有人不早就出来了。” 保安又看了一眼:“是不是在里面玩手机,没注意已经到了。” “有可能,你别管,真有人的话一会儿就出来了。” 可他等了一会儿又一会儿,也不见有人出来,电梯始终停在一楼没有动过。 一瞬间,他脑补出了许多都市传说,只能大着胆子上前,刷卡开了电梯门。 苏晓晓被突然出现的保安吓了一跳,那人带着一些如释重负,关心地问:“您好,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有什么我可以帮您的吗?” 她赶忙离开电梯壁站直身体:“没事没事。” “哦,”保安疑惑地退到一边,“小姐,一楼到了,您是要到一楼吗?” 苏晓晓连哦三声,快步出了电梯。 她像背后有人在追一样上了车,坐在位子上静静地发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