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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真的没有客房了。”掌柜的歉意地笑了笑。 皇帝登基十载,重仕轻商,科考初立,许寒门子弟入仕为官。故而寻常人家的学子也住不起那种好客栈。 方思文也不是出门在外会委屈自己的人,只是她要结交一些人,那势必要从这些学子身上入手,这才来这间小破客栈问房。 结果满了…… 方思文忍不住皱了皱眉,还是只能换一家了。 她刚准备走,突然一个小二从二楼跑了下来,对掌柜咋呼道:“掌柜的,她不肯走,说是弟弟身体弱,求咱们给个机会,还说银子一定会补上的。” 掌柜的脸色阴沉,“她拿什么银子补给我?!你就去告诉她,今日傍晚之前,补不上银子,就送她去见官!赖吃赖喝的混东西!” 这时,楼上也下来一人,衣着破旧,但背脊挺直,她对着掌柜的躬身行礼,不卑不亢道:“掌柜的,这些日子叨扰了,请掌柜的放心,傍晚之前我定然补上这两日住宿的银子,若补不上……您送我去见官也罢。” 掌柜的冷笑一声,用那市侩嘴脸啐道:“那我便等着你的银子了!” 那书生脸色发白,仍挺直了背脊往外走。 路过方思文时,见她一身绸缎鲜衣,微微低下了头,绕开离去。 这时一号突然咋呼出声:“宿主宿主,是气运子!!快,快跟上去,这人是气运子啊!” 每个世界,都有一个真正的‘主角’,气运极盛。 简单的说,就是世界设计者的亲儿子/女儿。 不过……眼前这位,看穿着打扮,好像不是亲生的啊。 方思文神色莫测地看了眼掌柜,“掌柜的,莫欺少年穷啊。” 掌柜的面色僵住,看她不像出生寒门,也没呛声。 方思文举步离开,沿着那书生离开的方向走去。 远远地跟在那书生的身后,眼看着他进了一家赌坊,方思文还有些愣,“这些读书人都喜欢赌?” 一号顿时气短,“宿主啊,方思文迷上了赌是受人蒙骗,这位气运子可不一样。” “……嗯,我瞧出来了。恐怕是真的缺银子吧。她是什么来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一号只有任务剧情里的相关人物信息,气运子与宿主的任务没有关系,所以看不到。不过她身上那浓厚的气运我还是能看到滴!” 方思文不置可否,只抬步也进了那间赌坊。 这里是省府,可不是她方家独霸的县城,故而看她进来也没有小厮上来招呼。 她顺着视线看过去,倒有几个人在嗤笑她不远处的‘气运子’。 大抵是因为近日已经有许多这些赶考的书生迷上了赌博,最终输光了身家。 那气运子好像也很局促,也不会玩别的,就站在那骰子赌桌前,庄家喊着下注了下注了,而她踌躇不动,似乎不知道该押大还是小。 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浑身上下只剩这半贯铜钱了。 若是输了…… 客栈的银钱还不上,弟弟的病也……莫说科考了,恐怕连活到开贡院的那一日都难。 啊,是啊,即便赌赢了又如何呢。 再多半贯钱,也救不了弟弟。 恍惚间,她竟有些绝望。 望着那赌桌,眼神发直。 “押大。”突然,一道清朗的女声在她耳畔响起。 沈文远一惊,侧首看去,竟是方才那客栈中让她自惭形秽的小姐。 她怎么会在这? “若是不知道押什么,便押大。” 沈文远听着她干脆果断的声音,似是被蛊惑了一般,当真心一横,押了大。 半贯钱放在那赌桌上的确是极少的了。 沈文远盯着那骰盅,吞了吞口水。 突然她感觉到身边的人动了,她抬眸望去,竟然是那位小姐站到了赌桌另一边,还笑道:“我押小。” 一枚银元宝咣当一声砸在了赌桌上。 亦砸在了沈文远心头。 沈文远来不及细想,那厢庄家已经揭开了盅。 “一二二点小!” 她…她押的大! 沈文远只觉得脑子里轰地一声响,周遭的一切便再也听不见了。 半贯钱没有了。 弟弟的病…… 欠客栈的钱也还不上了。 ——今日傍晚之前,补不上银子,就送她去见官! 见官……呵。 她明明是来科考的啊,最终却要因为一个赖吃赖喝的罪被送去见官? 等她被抓进了牢里,那心儿该怎么办? 霎时间,沈文远脸色惨白,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 不该赌的…… 她不该来赌的…… 沈文远摇摇晃晃地走出赌坊,只觉得那烈日几乎要将她刺瞎。 什么都没有了。 她什么都没有了。 “得到教训了么?”那清润的女声又在耳边响起。 这一次沈文远看过去,那女子仍亭亭立在那青砖台阶上望着自己,她光华无双,更衬得自己满身落魄。 沈文远无声惨笑,绕开她往前走。 “你不怨我让你押了大?” 沈文远拳头攥紧。 不怨? 怎么会不怨。 可她知晓,该怨的是自己。若不是鬼迷了心窍,怎么会去赌坊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