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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年瞬间瞪眼,不敢相信孟夏这么轻飘飘就讲了。 她立刻去看苏更的反应,让她没想到的是,苏更脸上并没有丝毫震惊,而是轻轻一笑,仿佛意料之中,“是吗?原来是真的啊……” 时年回过神来,“你知道?” “我隐约有猜到,但不敢确认。”苏更说,“我本来以为,我们的身体情况,是不会在古代怀孕的。” 她顿了顿,喃喃道:“十一周,那就是两个多月了……居然已经两个多月了……” 时年看着她的手抚上小腹,那里还很平坦,想到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孩子,也觉得神奇。 她又想到孩子的父亲,苏更既然现在才知道,肯定也没有告诉项羽了。 所以,他至死,都不知道他和苏更已经有了孩子…… 那些话忽然就怎么都说不出口,她想,也许他们不该cao之过急。 苏更刚经受了那么大的打击,应该再等一等,等她稍微缓过来再来谈孩子的事…… 她这样想着,苏更却问:“队长怎么说?” “啊?” “我的孩子,队长是什么态度,处里是什么态度,他说了吗?” 见时年不答,她又道:“我知道,我这次违规违大了,肯定要受罚。扣钱停职都可以。但我的孩子,可以留下吗?” “你想留下他吗?”孟夏反问。 苏更一笑,“当然。” “为什么?因为这是项羽的孩子?我知道你爱他,可是小更,他已经死了,但你的生活还要继续。” 时年连呼吸都屏住了。 她没想到孟夏居然这么直接,这种时候难道不该循序渐进的吗?怎么能当着苏更的面说项羽已经死了呢! 还是说她想下猛料?可万一猛过头了小更受不了怎么办! 苏更果然沉默,片刻后说:“你们知道我当初过去时,要纠正的偏移是什么吗?” 他们当时七个人分别去了七个时期,苏更主动去了秦末。后来秦末的弦平静了,也就是说那个任务她已经完成了,只是再后来因为她想带项羽假死,弦才再次波动。 时年确实不知道她当时的任务是什么,两次会议里问起时她也总是不肯正面回答,就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 “我刚才说了,我过去时是公元前204年的冬天,我和项羽在彭城外的西山上相遇,然后,他把我带回了楚王宫。我其实一开始并不确定这次的偏移是否和他有关,只是留在他身边、借他的手行事,会更方便一些。 “心底深处,我是期望事情与他无关的,可是没有用太久,我就发现了问题出在哪儿。” “哪儿?”时年不由问。 “我发现,都已经这个时间点了,亚父居然还在。这一次,他居然没有和项羽离心离德,还留在他身边,为他出谋划策。” 时年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她说的是范增,项羽最重要的谋士,被他尊为“亚父”。 史书记载,范增足智多谋,当初在鸿门宴上就力劝项羽诛杀刘邦,还曾预言“夺项王天下者,必沛公也”。 刘邦也清楚这个,所以后来用计离间了他和项羽。 项羽对范增起疑心后,范增怒而求去,病死在路上。 就连刘邦自己都说过,如果项羽能听从范增的建议,那得天下的人不一定是他。 历史上,范增好像就是公元前204年死的,苏更到的时候已经是冬天,他们还没闹翻的话是不太对。 没想到苏更这一趟面临的偏移居然是范增和项羽没有离心,而如果范增在,项羽十有八九是不会败的。 这么大的事,也难怪弦会动了。 那后来偏移纠正了…… 时年后背忽然冒上一股寒气,愣愣地看着苏更。 苏更看着她一笑,那是怎样平静而又绝望的笑容,“没错。是我做的。是我离间了他们两人,逼走了亚父。刘邦没做成的事,我做成了。” 时年说不出话。 她想起自己当初被迫消除杨广的记忆,只为了让他回到历史既定的轨迹。可那时她只是消除了杨广的记忆,并没有再直接做什么去推动他的命运,已经让她在之后无数次回想起来无法面对、愧疚痛苦。 苏更却是要亲自将项羽推到那一步…… 更不要说,他们还是那样的关系。 难怪那时候她不愿意说她要做的事,恐怕连她自己都在挣扎、痛苦,不知如何是好吧。 “我成功后,弦就恢复了平静。我本来想走的,却在最后一刻放弃了。我决定留下来陪他,即使只剩两年,即使最后的结局惨烈不堪,我也想陪着他走到最后一刻。但我没想到,随着那一天越靠越近,我的不甘和恐惧也越来越重,终于一时昏了头,想带他假死逃走。” 时年不由抓住苏更的手,想安慰她,却又觉得任何言语在这样的情况下都太轻,没有任何意义。 孟夏也沉默片刻,才道:“所以,你是心中有愧,想为他留下这个孩子,但是……” “夏夏,你没有明白。”苏更摇摇头,打断她道,“你知道项羽管我叫什么吗?阿虞。他叫我阿虞。” 孟夏当然知道这个,在乌江边听到时她就有些疑惑,这个阿虞和历史上的“虞姬”有关系吗? “是我告诉他的。当时他问我叫什么,鬼使神差的,我没有说真正的名字,而是跟他说,我叫阿虞。因为之前我看到年年的经历,不管是刘彻也好,还是杨广也罢,即使你们在古代拥有再多刻骨铭心的经历,一旦离开那里,在世人眼中,你们就再也没有关系了。那些往事也不会被史书记载,就像被吹散的沙子,散落在浩瀚的时光长河里,除了自己没人记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