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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这么说,路知遥越生气,偏偏不知道怎么反击,最后郁郁转头,“下次你掉到河里,休想我再救你!” 小孩子不理自己了,时年得意一笑,转过头眼神却沉下来。她没有说,刚刚生死一线时,她心里盼的不是聂城他们来救自己,而是另一个人…… 忽然察觉一道目光,像是在观察自己。时年一惊,抬头却发现对面的聂城已经垂下眼眸,看着腕上的手表。 是错觉吗? 眼看船已经在沧池中央停好,时年左顾右盼,若无其事道:“对了,你说的入口,在哪儿啊?” 聂城淡淡道:“时间到了。” 话音刚落,就见原本平静的沧池之上忽然狂风大作,小船剧烈摇晃,水面却平滑如镜,在天幕下发出绿滢滢的光。以小舟为圆心,出现一圈又一圈的白色亮光,像纠结的琴弦,与那晚的假山如出一辙! 时年被聂城抱住,才没有被吹走,她顶着风大声问:“现在要怎么办!” 路知遥一笑,“还能怎么办,跳啊!” 说完,他丢下桨,像个英勇的烈士般纵身跳进水中。时年眼睁睁看着他那样高大的身材,落入水中却一点水花都没溅起来,简直像是池水主动接纳了他。 靠!上次送我撞墙,这次带我跳河,你们能不能有点安全的穿越办法! 那边,苏更也背上一个包,朝时年笑道:“我在那边等你哦!”转身跳进了水中。 船上只剩下他们,聂城低头,看着怀里的时年,“这次,需要我带你吗?” 过来时都没带,现在装什么好心。时年和他分开一点,看着绿光笼罩中的水面。 只要跳进去,她就能回家了。离开这陌生的大汉朝,回到她朝思暮想的,有网络、有冷饮、安全无忧的世界。 可是,这里认识的人,她还没来得及道别…… “时年!” 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夹杂着震惊、愤怒和不可置信,仿佛一道惊雷,劈得她瞬得面孔雪白。时年想也不想,一把将聂城推进水中,眼看他瞬间被池水吞没,这才转过身子。 狂风怒卷的水面,刘彻站在另一条船上,衣裳头发都被吹得乱飞,他的脸也白了,唯有一双黑眸,隔着一丈水波,定定望着她。 船尾宫人在拼命维持平衡,他们似乎还想靠近,可是风太大了,随时有翻船的危险,只好作罢。 刘彻说:“你答应过我的。” 时年咬着唇,不知道怎么回答。 “回来。”他朝她伸出手,试图微笑,“只要你回来,我不怪你今晚想逃,还是会对你好的。” 时年终于开口,“陛下,太皇太后容不下我,强行留下来也没好处的……” “朕要你留下,没有人能赶你走!”他忽然暴怒,“你相信我,今夜是我疏忽了,但不会再有下次。你留下来,我会保护好你,没人能伤害你……” 时年摇头,“其实,就算没有太皇太后,我还是会离开的。对不起,我骗了你。我本来就不该出现在你身边,现在,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他脸色白得几乎透明,时年忍住眼中的泪,露出个笑容,“陛下,您会成为一位伟大的君主,史书工笔、千载之后都会记下您的功业。您的愿望都会实现。而我即使不在您身边,也会一直看着您,为您祝福。” 他摇头,黑瞳里全是抗拒。 时年张开手,嘴一张一合,最后说了句什么,就身子后倾,跌入了湖中。 白光大盛里,刘彻一瞬间目眦欲裂,纵身也想跳下去,却被旁边的杨得意死死抱住! “陛下!陛下不行啊!”他哭求道。 不知过了多久,风停了,光散了,明月高悬,湖面平静如昔,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只有一条小舟泊在那里。刘彻看着空荡荡的舟头,半晌,慢慢闭上眼睛,脑中挥之不去的,是她刚才最后那一句话。 她说:“刘彻,再见。” 第20章 合作 时年浑身湿透。趴在地上不断咳嗽。 苏更说:“怎么耽搁那么久,没事儿吧?” 她摆摆手,抬头一看。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园子。旁边是矗立的假山。此刻还是晚上,和走的那夜一样。时年一瞬间以为,中间的一切都是她的梦,从头到尾。她都在这里不曾离开。 然而身上的衣服提醒了她。她是真的刚从大汉朝回来。 那边聂城和路知遥也一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样子,路知遥揉揉乱糟糟的头发,他和聂城都是短发。在汉朝时一直戴了头套,这会儿总算可以摘掉。 路知遥躺在地上。痛快欢呼。“你爷爷我回来了!” 时年也仰面躺在地上。只觉得那样疲惫。四肢百骸的力量仿佛随着滴答滴答的水一起流走了。迷蒙中看到聂城似乎走到了旁边,低头看她,她含糊一笑,“别吵。我要睡他24个小时,谁都不要来打扰我……” 时年不知道她有没有睡够24小时,反正再次醒来时。刺眼的阳光穿过窗棂,在地板抛下几段光。她揉揉脑袋,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雕花大床、素色幔帐。整个房间装饰得古色古香,对面还有个梳妆台,也是古典的款式,镜子里照出她茫然的脸。 什、什么情况?她又回去了! 时年一瞬间汗毛倒竖,跳下床就往外冲。打开门一看,阳光洒满整个四合院,她身处其中一个小院子,院中支了个紫藤架,这个季节花开得正好,一串又一串,泼泼洒洒,在日光下仿佛从天而降的紫色瀑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