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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遇虽然年纪轻,但是学问足够折服众人,而且讲学深入浅出,通俗易懂,大部分学生都很喜欢他。 这个时候,秦遇一开口,立刻就有人抢话了。夫子脾气好,这个时候不懂的抓紧问,夫子会讲解的清楚明白,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店儿了。 秦遇颔首:“你说。” 那学生先拱了拱手:“夫子,学生有一处不明,谓乎【礼之用,和为贵】,学生只浅显理解些意思。” “礼之用,和为贵”这一句话是出自《论语·学而第一》。这句话的意思很好理解,但是用作经义题,就有些难度了。 有时候表面越简单的东西,反而不知道怎么下手,便是如此了。 秦遇知道众人都懂释义,所以直接略过这茬,给众人讲述这句话背后所主张的思想,旁征博引,引经据典,堪称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不知不觉一刻钟就过去了,那学生恍然大悟,喜上眉梢:“夫子,学生还有一处不明。” 其他人顿时不满了,斥道:“何生,你够了。夫子是大家的,你莫非想一人独占。” 那学生自知理亏,悻悻坐下。 秦遇啼笑皆非,很快又解答了一人的问题。 一人一人又一人,直到侍童出声提醒,秦遇才发现已经午时四刻,也就是12点整。 难怪他喉咙都快冒烟了,都讲这么久了,他想。 其他人也回过神来,不好意思了。 秦遇莞尔:“读书也要一个好身体,你们先去吃饭吧。” “是,夫子。” 在众人的目送下,秦遇离开了室内。等他走到没人的地方,才痛快咳了几声。 然后就有那么巧,有两名学生紧跟着走过:“秦夫子哪哪儿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讲学的时间太少了。” 另一人附和:“如果下午秦夫子也来讲学就好了。” 秦遇:……… 他这嗓子还是想要的。 两人对话还在继续:“夫子不仅经义讲解的深透,算学题也是没话说,你知道我最头疼算学题了,但是秦夫子讲的算学题,我不但听的进去,而且琢磨一下,居然真的会了。” “我若是有幸能拜秦夫子为师,就是做梦我都笑醒了。” “谁不是呢……” 声音渐渐远去,秦遇才慢慢从藏身处出来,圣人勿怪,他并非有意偷听。 想到刚才两名学生谈论的话,秦遇虽然有点囧,但不可否认,他心里确实开心,能得到大家的认可和赞扬,对他而言的确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这天听到的话,秦遇喜悦了一下,就把这事抛到脑后了。毕竟长时间沉浸在那种被称赞的情绪中,是会飘飘然的。 他这点斤量,还是稳着来比较好。 他经常出入县学,自然也遇到了以前认识的人。 以前在县学时针对过秦遇的王生,现在看到他就躲,反正秦遇出现的地方,是绝对没有王生这人。 秦遇无语,王生搞的这么夸张,衬的他仿佛还记着以前小事似的,果然有些人的脑回路,他理解不了。 除了王生,秦遇还碰到了严青和柳瑾,那是一次意外,后来秦遇就没在县学见到柳瑾了。 倒是严青偶尔会过来问他一些问题,态度尊敬,以学生自居。 有一次,严青还开玩笑般的问他,现在诗赋可进步了。 秦遇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严青笑了笑,“你也不必太忧心,听闻会试中诗赋占比很小,殿试就考策论,只是来往应酬中,用到诗赋会多些,你慢慢琢磨就是。” 秦遇没想到严青会说出这么一段话,眼前这个随和的青年,几乎看不到以前孤高的影子了。 像是知道秦遇所想,严青苦笑一声:“人这一辈子,总要跌几回跟头才算,我运气尚可。”他望向秦遇,眸光坦荡:“年少时错了一回,还有勇气改过,若我年纪再大些,恐怕就守着那点面子过活,把自己困死了。” 秦遇一时无言。 顿了顿,严青又道:“柳兄他……” 严青垂首,无奈笑道:“他现在还抹不开面子,他说等他以后更优秀些,再来见你。现在对比太残酷,他自惭形秽。” 秦遇叹道:“你看,终究不是一路人。” 严青愣住。 秦遇直接回望进他眼底:“为什么你就能平心静气的面对我,甚至还向我请教问题呢。” 两人对视,久久不语。 良久,秦遇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严青看着秦遇远去的背影,想要扯扯嘴角,最后仍旧是一声叹息。 时过境迁,秦遇除了感叹严青的果决和勇气,心中并没有泛起什么波澜。 他该干嘛干嘛,直到某天,秦家小院的外面来了两个乡绅,手提礼物,明显是提前等着秦遇回家。 秦遇无法,只好把人迎进去,倒了两杯茶水,“家里简陋,还望二位莫嫌弃。” 两位乡绅受宠若惊,举人亲手给他们端的茶水,哪敢嫌弃,赶紧喝了一大口表态。 他们也惊讶,这位秦举人家里清贫至此,都是举人老爷了,身边还没有一个侍童。 秦遇像是知道他们想什么一样,只道另外吩咐了侍童办事,一时没回来。 两位乡绅呼出口气,原来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