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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准备去点炭盆,让秦遇拉住,“娘,我有事跟你说。” 他小心把怀里的纸张拿出来,三言两语把抄书的事说了。 他没有背书箱,就是怕这事不成功,不敢声张,怕空欢喜一场,现在事情成了,他才说出来。 “我同窗说,我好生把我的笔记誊抄一番,拿去卖肯定有人愿意出钱卖。他随口一说,我也是随便听听,真那么做了,得被人笑话死。” “但是去书店抄书就没有那些顾虑了,大部分读书人都会做这种事。” 秦遇伸出一根手指,“我抄写一千字,有100文钱。咱们几天的开销就有了,娘就不会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了。” 张氏原本只是不赞同儿子这么辛苦,但听到儿子最后一段话,她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她赶紧仰起头,把眼泪憋回去,不自在道:“你cao心这些做什么。你安心念书就是。” “可我不想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读书是为了明理,做人,这才是人们念书的初衷。” 秦遇上前抱住他娘的腰,闷闷道:“生意不好也不全是坏事,娘就可以趁此休息了,钱财很重要,但人才是根本,只要我们母子两好好的,钱都可以再赚回来。以后家里挣钱的就有两人了,再难还能难到哪儿去。” 张氏心里又暖又涩,嘴上道:“你念了书,就给娘说大道理了是不是。” 秦遇赶紧退开,拱手,口中连道“不敢”,这有些夸张的言语动作,逗得张氏忍不住笑。 她干咳了两声,才把嘴角压下:“以后有事要跟娘商量。” 秦遇乖巧应:“好。” 张氏握住他的手,给他捂捂,问道:“押金给了多少?” “三十文钱。” 张氏嗔他一眼:“私房要见底了吧。” 秦遇讨好笑。 晚上熄灯睡觉的时候,秦遇发现他的钱袋子变重了。黑暗中,他温声道:“娘真是天底下最温柔,最善良,最美丽的娘了。” 张氏故意哼哼两声,嘴角却快咧到耳根了。 在私塾,秦遇依然以学习为主,每天散学回来才抄书。 五日后,他拿到了他这辈子赚的第一笔钱。 他把钱袋子放怀里,胸前鼓起了一个包,心口砰砰跳得很快。随后直奔了一家脂粉铺子。 店内的掌柜看到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秦遇说要买一盒面膏。 掌柜迟疑:“我们这儿最便宜的面膏得二十文钱。” 秦遇想了想,问:“它们有什么区别?” “自然是香味,效果,和盒子里的用量了。” 秦遇试探道:“我能看一下吗?” 掌柜眉头微蹙,他不觉得这么小一个孩子会买面膏,但无意瞥见秦遇胸前鼓起的一块,心念一转,转身拿出了店里几种面膏。 经过一番比较,秦遇选择了30文一盒的那款,淡淡的桂花香味。 付钱的时候,掌柜揶揄道:“这么小就有喜欢的姑娘了?” 秦遇摇头:“这是给我娘买的。” 掌柜一怔,回过神来,秦遇已经走远了。 他拿着东西回去之后,意料之中的被他娘说了,但秦遇立刻拿出书本看,张氏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每逢入冬,他娘的脸和手都会皲裂,他以前劝过他娘对自己好点,但他娘不听。现在他能挣钱了,直接把东西买回来,他娘总不能扔了吧。剩下来的钱就做家用。 等过两天,他再去书店抄写千字文。 而且他问过掌柜,如果以后他字写得更好了,就可以抄写其他书籍,若是碰上秦遇需要的,不用他买,只需要在抄书的时候,多抄一份就可以了,如此一来能省下不少钱。 省到就是赚到! 第10章 赵锦堂的小心思 “末端提笔太慢,稍顿片刻就该回锋收笔。”谭夫子拧着眉头,沉声道。 秦遇面色一肃,重新书写。 然而谭夫子的脸色并没有好转:“结构太紧凑。” 他伸出手指在纸上虚点了一下:“这里是尖横,不是平横。” 秦遇:“是。” 其他人大气不敢出,低着头练字温习。一刻钟后,谭夫子才缓了脸色离开。 他一走,其他人跟约好了似的,齐刷刷望向秦遇。 秦遇笑道:“看我作甚?” “夫子对你好严格。” 秦遇:“夫子尽心尽责,我能拜入这样的严师门下,是我之幸。” 其他人想想也是,他们家里人把他们送来夫子这儿,不就是看中了这点吗。 思及此,他们刚松懈的神经又绷紧了,看书的看书,练字的练字。 秦遇看着纸上的字迹,拿出前几日的字迹比对,虽然表面看来好像没多大区别,但是细节处一眼能看出好坏。 他之前握笔太重,不能灵活转换,通俗点说,就是用力过猛了。 秦遇搁下毛笔,在桌下甩了甩手腕,徐徐呼出口气,只觉得这毛笔字着实磨炼人。 有谭夫子指点,秦遇自己又刻苦,随着冬日里寒意加深,他的毛笔字也有了进步。 直到夫子宣布放假,秦遇才惊觉年关将近了。 赵锦堂舍不得他,散学时一直跟在秦遇身边,嚷嚷着假期要去找他玩。 秦遇笑着应是,本以为这是国人惯有的客气之词,就像下次有空请你吃饭,哪天聚聚。下次不知道是哪一次,哪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