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离去门中闲暇
寞洵托腮笑眯眯的颔首点头：“正是，多少人想得本尊一言指教无机会，仙子可要好好把握。”说着指尖弹了弹袖口，不顾华幽古怪的眼神，淡淡说道：“你既然无事，我也就放心了，我还有一件重要之事，不能在此地逗留，今日便会离去。” 华幽讶然抬头，颇有些诧异的模样。 “苍天困神大阵并不是这般好破除，就算阵法破损，也须得万事准备妥当，才有几分可能。不说我，想必你师叔不久也会外出，为这事忙碌。”寞洵似乎并未察觉华幽不对劲，淡声解释。顿了顿随后眉眼中闪过一丝讥诮，勾唇笑道：“如今修仙界倒是难得和谐，几位元婴修士皆被此事纳住心神，若是大阵继续笼罩，所有人皆是没有飞升上界机会，比起这个来，正邪两道的争斗倒是不放在心上了。” 华幽脑中一转，的确如寞洵所言，比起飞升上界的希望，正邪两道的争斗在几位元婴修士看来，恐怕就如同小孩子过家家，想到此她心中亦是松了口气。如今飘渺玉宇百废待兴，若再与邪修交战，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如今这样一来，倒是给了飘渺玉宇休养生息时机。 华幽眸中思索，面上也恢复了往日的镇定，沉吟间垂眸道：“恭送前辈，祝前辈此行一切顺利。” 直到将寞洵送出飘渺玉宇，见得那道白色霞光消失在天际尽头，华幽这才松了口气，遮掩下眸中的复杂之意。她不是傻子，从寞洵的言行举她止自然能够看出分毫。 但……自踏入修仙界，这一世疏然独自一人惯了，是以才颇有些无所适从。如今寞洵离去，给了她不少时间想通，实在是让她松懈不少。 从袖口中摸出一枚传讯符，华幽指尖灵光注入，见得传讯符激发而出飞快消失在茫茫天际，这才返身往清泉峰而去。 一年多前兽潮来袭，她重伤闭关之事，自然瞒不过与她心神相连的林一，方才出关便在洞府外看到了他的传讯符，如今已然无事，早该抽出时间与等候在碧水城的林一见上一次。 待得返回清泉峰，华幽招来流彩、流孟二人询问这一年修炼之事，在二人出口后却是讶然不已：“他指导你们？” “嗯！”说起这个，流彩仍旧闪烁着兴奋与惊喜，满满的崇拜几乎溢了出来：“寞前辈果然不愧是元婴修士，不过浅薄的一点指教便让弟子所获颇丰。弟子与师姐多亏寞前辈这一年指教，甚有所得，已经触摸到筑基中期的壁障了。寞前辈说师尊与他相识多年，师尊闭关不能出，让我们不必客气，还亲手指导弟子二人的法术。前辈当真了不起，弟子二人……” 华幽冷着脸坐在上首，见得这个最让她头疼的弟子满脸兴奋雀跃的诉说着寞洵的好处，脸上几乎发抽。流孟看出华幽的不对劲，想到自己猜测，只在旁边恭敬站着，不敢多说。 华幽揉了揉额头，想到寞洵不过短短一年便笼络了自己两个弟子，脸上的表情变化交加，随即无奈的摆摆手让流彩住嘴，流彩莫名住了口，疑惑抬头想到门中传言犹豫一下，到底是忍不住心头猫爪似的好奇心，加之经过一年多前之事，她对华幽的惧怕早就化作一腔濡慕与敬爱，眼睛发亮异彩涟涟就问道：“师尊，听说您与寞前辈早年相识，寞前辈赶来救您，以后会不会是我们师……” 她最后一个字还未曾说出口，华幽脸色就彻底变黑，流彩被流孟扯了下衣摆，见得情况不对劲连忙闭嘴。 华幽只觉得额头青筋突起，不过才一年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不对劲了？不仅是明霜、就连这个从小惧怕自己的弟子也敢这般胡言乱语。黑着脸摆手就想让两人退下，流孟却是连忙说道：“师尊，弟子有事禀报。” “说！” “师尊可还记得当年因流彩师妹意外而丹田……”流孟斟酌着言辞，如何能让身旁的流彩不多心。 “还是弟子还说吧！”话音还未曾说完，便被流彩打断了话。方才还兴奋不已的流彩此时面上带着窘迫的通红，咬了咬牙，低着头呐呐道：“回禀师尊，因为弟子当年胡乱行事让流素根基被毁，如今流素已然筑基，当年师尊说、说若她筑基便纳为真传弟子。” 华幽恍然大悟，听得流素这个名字颇为熟悉，皱眉间看向这个自小跋扈的小弟子，言语中不乏疑窦：“本座自然记得，待会儿流孟持我令牌去掌门师姐那儿报备便是，执事阁那边自会准备妥当。” 流彩把华幽的疑然看的分明，想到当年自己的不懂事，如今想来只觉得脸颊火辣，咬着唇很是有些脸红，当年那些事如今想来简直就是自己作死，若是没当初流孟师姐的管教、师尊的当头棒喝，如今她还不知落到什么场景，须知她虽说被众人捧为天才，但整个修仙界损落或是凋零的天才何其多，一想到此，对当年不理解师尊、师姐的苦心，越发觉得脸红。 “弟子……弟子如今已然知错，此次兽潮若非是流素照应，恐怕弟子早就被妖兽分尸，弟子自然是分得清好歹，当年弟子糊涂，多亏师尊点醒，才没让我继续胡作非为下去。”话音间，她眼眶已然通红。 华幽皱眉深思，想了半响，这才记起那流素似乎是当日在兽潮之时，与流彩在一起之人，在那种情形下仍旧颇为冷静沉稳，性情倒是不错。这般一来她自是更多了一些满意，当年那块令牌送出去，不过是给流彩处理烂摊子的后续事宜，给出一个真传弟子名额也不算什么，但就算如此，一个性情不错，修炼认真的弟子还是颇为让她满意。 见得华幽面色微然缓和，眸中露出满意之色，流孟二人松了口气。下一刻便听得华幽吩咐道：“本座洞府里有些筑基期得用的灵器，待会儿流孟你便打开禁制，取出几件她用得着的。”顿了顿看向面前的两个弟子道：“你二人也去选两件，若是缺灵石灵药便告诉我。”修仙数十年来，她打劫的人数不胜数，自然得了不少东西。到了如今修为，许多她已然是用不上，况且一两个储物袋也放不下那么多东西，储物袋在腰间挂多了却是颇有些好笑，索性就把不需要的丢在清泉峰一个闲暇洞府里。至于灵石与丹药，她对于几个弟子向来大方。 却未曾料到方才出口，二人却是脸色一僵，露出些许尴尬来。华幽直觉不对劲，皱眉淡道：“怎么了？” 流彩方才触了她雷点，此刻却是不敢再开口，待华幽询问的眼神看来，连忙后退一步。华幽越发觉得有问题，目光直直落在流孟身上：“你说！” “是！”流孟轻咳一声，露出微红的面颊，躲闪着华幽的目光小声说道：“寞前辈给了我们不少丹药与修炼所用灵石。”见得华幽脸色一沉，两人连忙跪下，流孟脸上露出为难与纠结之色，急声解释道：“师尊勿怪，原本弟子二人并不接受。实在是……实在是长者赐不敢辞，况且寞前辈还说，师尊与他交情匪浅，不过是给的见面礼，寞前辈一年来指教我们二人，弟子、弟子若是不接便是不识好歹了……” 华幽脸色变黑，额头青筋直跳，仅凭这片面之词与两个弟子的模样，她就完全能猜测出当时的情景。想来是让人不接也得接，几番大道理扔下来，若不不接长辈所赐，便是不懂事了。况且这一年寞洵的指导，恐怕早就让两人心生崇敬。 无奈摆摆手，她已然不知说什么才好。扶了扶额头，让两人退下：“给你们就接着，本座要歇息你们退下吧！” 两人面面相觑，识趣的退了下去。华幽哭笑不得，却又觉得复杂与些微欣悦在心间汇聚。 第二日执事阁便把收徒之事程序走完，华幽高坐洞府玉案之上，见得新出炉的弟子朝着自己跪拜，心间不由得生出些许感慨，她如今竟然都有了三位弟子。 待得流素三跪九叩完毕，华幽这才淡淡颔首，送上一只准备的储物袋作见师礼，勉励劝诫一番，询问了修炼，给出了一些意见便让三人离去。 一个时辰后，一道冰蓝流光咻然破空离开飘渺玉宇山门，朝着碧水城而去。 比起一年多前的碧水城，现下的碧水城虽说仍旧繁华，却多了几分肃杀之意，更时不时有飘渺玉宇弟子巡逻而过。 当年数十万妖兽散入南疆，自然给周围城池造成了不少的麻烦，是以整个南疆的巡逻力度皆是密集了起来。华幽并未张扬，身形一敛便带着映波无声息落在城门之外。将修为压制到筑基初期，这才朝着碧水城而去。 不管何时看来，这座城池皆是簇拥在碧海繁花之中，沉静古朴却因为往来修士的繁多，增添了几分热闹。带着映波抬步踏入其中，熟门熟路的朝着城中一间颇为隐蔽的酒肆而去。 待得进入房间，林一笑着起身相迎，目光在华幽通身打量，语气悠悠道：“见过主人，如今见得主人平安无事，我也放心了。” 华幽微然颔首，落座而下，待得林一奉上一杯灵酒道：“主人尝一尝，这灵酒在碧水城可是独一份儿。” 华幽抿了口，这才说道：“我已经并无大碍，你不必在此等候，若是有事尽管离去。”她可从没忘记眼前之人并非是温顺的绵羊，而是稍稍不注意便会择人而噬的孤狼。当初暂时依附于她，不过是出于保命的手段，而如今情况不同，她自然是要事事算计。 “是，林一明白！”林一微然颔首，点头应是，少年苍白俊秀的面颊笑意显露，看起来腼腆又秀气：“此次来碧水城除了等候主人之外，本就是有事与主人禀报。” 见得华幽眉间挑起，林一不紧不慢道：“主人知晓，炼尸进阶所需本就与人修不同，而各种不同炼尸需要灵物更是不一样，林一恰巧在邪修之地遇到一件对我颇有用之物，若是前去恐怕数十上百年也许都不会出现，是以才来……” “本座知道了！”华幽放下酒杯，打断他的话，伸手在腕间一划，鲜红剔透的十几滴血液咻然朝着林一飞去。林一笑眯眯一伸手，十几滴血液皆是纳入玉瓶之中，他的笑意看上去这才真诚了不少，深深一施礼：“多谢主人赏赐！” 腕间的伤口飞快修复，不过眨眼间便已经白皙无暇，丝毫看不出之前的伤口。当年在那处洞府开启，林一帮了她不少忙，才让那一次收获颇丰，些许精血而已，她尚且拿得出。 两人聊了一会儿，便各自离去。回去之时，映波忍了又忍，到底忍不住眨眼询问，语气里满是困惑：“主人，林一不是背叛你了吗？为什么……为什么不杀了他？” 同林一永远保持在少年时期被炼化时模样，映波仍旧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在她看来，背叛者早该死了，主人为什么会这么放任那人？ 华幽闻言，唇角勾起一丝笑意，意味深长捏了下她冷冰冰的脸颊，轻笑道：“自然是他活着比死了更有用！” 见得映波仍旧困惑，她也并未解释太多，带着她便朝着飘渺玉宇急速而去。 映波与她的关系，比起林一身上的契约自然是可靠许多。而现在这种情形，放任林一成长这么多年，早已经不在自己控制之内，让林一损落，不过是解一时之气，当年费心培养却全落空。而如今这般，两人亦主亦仆、也是合作关系，在恰当的距离，自然是最为安全。两人都有分寸，比起一时之快而后全无好处，现在双方得宜显然更符合她的行事。 这种事自然不能与映波解释清楚，遁光眨眼间便消失在绿海尽头。 华妍在四个月后出关，修为稳固在结丹初期。并未从门中划分新的峰脉，而是直接占据了当年明箜的水岩峰。 结丹后，本就需要几个月到一年时间调息修为，待得修为稳固后方才会出关。而当年华幽为了炼化冰凤残魄，更是闭关三年才出，是以华妍结丹大典的请柬放在了结丹之日半年之后也不甚奇怪。 待得半年之后华妍结丹大典之时，华幽却对门中热闹场景颇有些讶然。但随即便是恍然，此番飘渺玉宇大难，除了天道门元湛独自而来，其余门派支援之人或是在半途倒回、或是拖沓着根本未到，现下赋桦道尊回来，雷厉风行的大战噬魂。而当然战况种种，华幽的名头亦是传扬而出，不说斩杀结丹后期妖兽，那场与元婴修士的大战便让修仙界哗然。 从而想起华幽踏入结丹后的修炼速度，更是将她与天道门景黎评为如今灵山界最为天才人物。虽说华幽对这个称呼嗤之以鼻，但架不住旁人都这么认为。 况且明卉虽说损落，如今却有了华妍，加之几个月前明霜已然闭关结婴，若当真结婴成功，飘渺玉宇恐怕眨眼间便一跃天道门，成为灵山界第一大派。众人自然是上赶着前来修复关系，是以此番结丹大典的热闹场景颇有些让人吃惊。 来往间不仅有各个宗门的结丹修士，竟是还来了数位散修，此时宽阔威严的大殿之中，十数位结丹修士分别而坐，倒是颇为热闹。 华幽的性子并不算圆滑，而明雯若是让她接待来客，恐怕得罪得更多，是以明净并非安排两人差事，此时二人坐在主殿后方殿宇之内，见得面前浮空水镜上露出的正殿情形，明雯忍不住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果真是趋炎附势！” 华幽唇角笑意亦是冷淡，两年前兽潮为难之时所有人避之不及，此时倒是赶着上前来了。 微微摇了摇头，并不说话。 明雯不以为意，对华幽的冷淡早已是习以为常，呲笑一声：“天道门元湛道友当年危急时刻来此，逍遥洞天做得却是太过火了！”什么三大派同气连枝，在当时那般危急情况下，逍遥洞天却是避之不及般，就连门下弟子都还未曾走出沧澜山脉便急忙倒回。比起天道门的中途返回，更加让人不齿。 华幽眼中亦是闪过些许冷意，见得时辰差不多，此时大殿更是只有明净一人招呼众人，放下手中灵气浓郁的灵茶，她轻叹一声抚了抚冰蓝色衣摆，站起身道：“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却要笑着出席。” 明雯冷笑一声，到底是站了起来，今日是华妍的结丹庆典，就算想发难，也会待此事过后。两人关系经过兽潮倒是比之前面上的温和缓和不少，对视一眼皆是抬步朝正殿而去。 两人方才踏入大殿，便见得大殿中些微的谈话声哑然一顿，一些试探或是打量的目光皆是在身上一扫而过，华幽不以为意，与明雯踏入殿中，勾起唇角微然颔首：“见过各位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