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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竹言辞恳切,睫毛颤动,眸光含了热泪水盈盈的。 李坤垂眸片刻,赶忙扶阿竹起来。“你快起来,怀着孩子呢,哪能跪在地上。” “不,爹爹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你这孩子,”李坤无奈地叹了口气。“好,爹爹答应你,救他出来,快起来吧。” 果然,父亲同意了。阿竹起身,也拉起了弟弟,颇有些骄傲的扬起小脸笑道:“你瞧,我就说了吧,我爹一定会答应的。” 李坤被女儿得意的小表情逗乐了,这小丫头,从来没想过利用父亲手中的职权作威作福。今日却因为感念养父养育之恩,求生父利用手中的权利放他一马。 善良的孩子,会有好报的! 李坤走向一直拘谨的曹绵娘,安抚地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柔声问道:“我去牢里瞧瞧,你要一起去吗?” 曹绵娘摇头:“我不想见他,但我也不希望他死在牢里。” 李坤点头:“好,我知道了。” 第117章 . 我的女儿 你给了我一个好女儿,这就足…… 晚饭时分是幽州大狱里最嘈杂的时候, 负责派饭的狱卒拎着木桶走来走去,有囚犯们不满的叫嚷声,也有狱卒的打骂声。而狱卒里边的几个小头目则会凑在一起吃rou喝酒,骂骂咧咧。 本来今晚的情况和昨晚没有什么区别, 可突然之间, 夏春城就感觉气氛变了, 似乎整个大狱安静下来。吃rou喝酒的小头头们快速收拾干净桌子,在大狱的每个通道里不停地巡查。 夏春城心尖突突直跳,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似乎是某个大人物到了。 果然, 那个曾将他暴打一顿的小头目,带了两个狱卒过来。亲自打开监房的铁链,冲到里面架起他就走, 很快将他带进了一间封闭的囚室之内。里面有一张桌子, 两把椅子。 两名狱卒快速离开,打过他的小头目廉迟, 凑到他耳边低声威胁道:“你若敢多说半个字, 老子以后有的是办法治你。” 这个犯人犯的并不是大罪,刺史大人却要亲自面审, 而且还带了饭菜,可见关系非同一般。自从昨晚管家青墨现身之后, 廉迟就已经吓了一身冷汗。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江南行脚商,会惊动刺史大人的管家。原想过两日就让他病死在狱中, 这样不仅以前的一车货不用还了。就连他现在带着的货,也一并成了廉家的产业。可谁曾想,这家伙竟然通着天呢! 廉迟不敢多耽搁,很快撤了出去。过不多时,厚重的铁门吱呀一响, 闪身进了一个身姿笔挺的侍卫,手中拎着一个大食盒。 夏春城站起身来,默然地看向门口。果然,进来了一个身穿红色官袍的男人。这位高官满身书卷气,却因位高权重,也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他负手而立,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夏春城。 与李坤对视片刻,夏春城认命了。垂下眼帘,自嘲笑道:“难怪她一直忘不了。” 李坤没有答话,示意身旁侍卫把食盒里的饭菜和酒壶摆在桌子上。 “上路酒嘛,我懂。”夏春城绝望一笑,反而不怕了,率先坐在了椅子上。 李坤缓缓坐在他对面,侍卫拎着空食盒出去把门关好。 “你就是夏春城?”李坤终于开口问道。 夏春城毫不客气地拿过酒壶,满上两杯,梗着脖子答道:“没错,是我。落到你手里是我命该如此,干了这杯吧,咱们也算有缘。” 李坤神色复杂,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你这是反客为主了?” “大人客气了,小人实在不敢当。您是这幽州的天,谁敢在您面前做主?只不过是人至将死,就什么都不怕了。”夏春城又倒上一杯,一仰脖就灌了下去。 李坤也不示弱,紧跟着喝下一杯。 “这么喝没意思,不如三杯三杯来吧。”夏春城嘴上说着不怕,可他抑制不住自己颤抖的心跳,虽然坐在面前的男人文质彬彬,可他身上偏偏有一种说不清的威压,让人浑身不自在。 “好,三杯就三杯。”李坤皱着眉头,纵使有话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两个男人同时选择了喝酒,却不吃一口菜,仿佛硬是要灌醉自己才能把心里话说出来。 这酒是上好的北方烈酒,连着八杯下肚,二人都有了几分醉意。 李坤突然挑唇一笑:“说说吧,人至将死,其言也善。不把心里话说出来,你不觉得死不瞑目吗?” 夏春城手里的酒杯啪嗒一声掉落在桌子上,心里仅存的最后一丝生的希望破灭了。从昨晚知道了来龙去脉之后,他就断定李坤会置自己于死地,只是也残存了一丁点的希望。如今他既挑明了这话,可见自己必死无疑了。 夏春城想笑,可嘴角却翘不上去,双手拄着桌子,绝望地盯着李坤道:“没错,我是有一肚子话想说,这些年我一直想见你。我一直想知道让她记挂了一辈子的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那个抛弃他的男人究竟有什么好,让她始终放不下。” 李坤突然怒了,啪地一拍桌子。“谁跟你说我抛弃了她?当年我不过是进京赶考,没来得及赶回来罢了。后来我回到幽州,便向恩师求娶,谁知你却带走了她。听说去了江南,这些年我一直辗转于江南官场,四处寻找。你若不带走她,我们何苦骨rou分离,何苦耽误半辈子。” 想到自己多年的委屈,夏春城也急眼了,怒吼道:“我若不带走他,她就死了,你知道吗?她那个古板老爹会逼死她的,你耽误半辈子,我又何尝不是耽误半辈子?我以为只要我对她好,就能换来她的真心,可谁知道她始终放不下你。总是一个人望着北方默默的掉眼泪,她只喜欢你的女儿阿竹,一点都不喜欢我的儿子阿东。阿竹恨我偏心,我自己的亲生儿子我不管他,谁管他?前两年我的确对他们母女很好,是因为她始终忘不了你,是因为她始终不让我碰,是因为我们名为夫妻,却根本没有夫妻之实,我才疏远了他们母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