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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得空的时候,就把他临走时给的那三枚小金铃摸出来,手里摩挲着,心里盘算着,到时候要叫他做点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才算物尽其用了,想着想着,会在脸上露出贼溜溜的笑容来。 谢霏儿偶尔路过,看得心惊rou跳的,悄悄劝道:“嫣嫣,别犯傻,不行的,你想想,那个是谁,看一眼都要让人抖三下,你往上凑什么热闹,嫌命长吗?” “你不懂,等着吧。”谢云嫣把小铃铛抛起,又轻巧地接住,发出清脆的铃声,她翘起了小鼻子,意气满满,“待我拿下他,好叫你口服心服,你瞧瞧,我这么漂亮又聪明,整个长安城也找不到比我更好的姑娘了,有什么不行?没什么不行!” 谢霏儿的头都疼了。 这期间,李子默屡次登门,谢云嫣懒得理会他,叫赵子川守在门口把他给挡下了,李子默大怒,最后忍不住和赵子川大打出手,左邻右舍都惊动了,还是拂芳出面把李子默劝了回去。 ——————————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转眼间,便入秋了。 李玄寂忽然回了长安。 他回来得十分匆忙,连夜兼程而至,坐在燕王府的正堂大厅时,身上尚带着仆仆风尘,饶是如此,依旧威严冷峻,那一身肃杀之气把温煜逼得差点要趴下了。 但因事关重大,成败在此一搏了,温煜不得不强作镇定,在李玄寂面前尽量把腰挺直起来,怎奈说话的声音还是不可避免地在发抖。 “王爷,小女年幼无知,受人蒙骗,小人得知此事,亦是惊且怒,但事关两家声誉,不可不慎,故而小人今日登门,就是请王爷替小人做主,还小人一个公道。” 李玄寂沉着脸,看了看跪在堂下的李子默:“你怎么说?” 他的语气似乎是平淡无常的,但却令李子默出了一身冷汗。 李子默没有什么可分辨的,他又羞又愧,低声道,:“儿子一时轻狂,犯下大错,儿子有罪,求父王息怒。” 李玄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勉强按捺住情绪,他不欲多说,直接问道:“你要娶温家的女儿吗?” 李子默把头伏得低低的,犹豫了半晌,嗫嚅道:“可是,父王,我和嫣嫣打小就定亲了,这……” 此言一出,温煜面如土色,几乎捶胸顿足:“世子,你可要考虑清楚,那我家的阿眉该如何是好?她对你一往情深,你可不能不顾她。” 李子默被谢云嫣三番五次拒之门外,不免郁闷烦躁,温嘉眉趁虚而入,柔情款款,百般劝慰,这一来二去,明送秋波,暗渡陈仓,居然做出了些不可描述之事,还“不小心”被府里的老嬷嬷撞破了,告诉了温煜。。 如今温嘉眉在家里哭哭啼啼,要死要活,口口声声称此生非李子默不嫁,哪怕给他做妾也是使得的。 温煜痛心疾首,怒气冲冲地上门问责,拂芳得知后不敢主张,急急让人给李玄寂送信,这才让李玄寂从千里之外赶了回来。 而此时,李玄寂只是强硬地对李子默道:“嫣嫣不愿嫁你,谢家的长辈已经和我提过此事,那桩婚约早就作罢了,你要娶谁,倒和她不相干,你不要想岔了。” “父王!”李子默不甘心,抬起头来叫了一声。 李玄寂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他:“我李家几代门风清正,不意竟出了你这么一个东西,始乱终弃,薄情寡义,可知你品性败坏,当初是我走眼了,果然乡野竖子,不可教化。” 李子默听出了李玄寂话里的意思,当下被惊得魂飞魄散,他跪行两步,扑到李玄寂跟前,叩头如捣蒜,“不、不、父王!父王!我错了!” 他心念急转,立即改口:“退亲之事,嫣嫣已经和我说过多次,我也知道她无意,早就断了念头,温姑娘和我两情相悦,山盟海誓,我们一时情难自禁,才做出了越礼之事,本打算等父王回来就禀明此事,早早去温家提亲,儿子是年轻莽撞了些,但从来重情重义,并无负心之举,求父王明查。” 李玄寂闻言,也不说话,嘴角勾了勾,权且当作一个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依旧冷冰冰的。 温煜见着事情不妙,急忙上赶子配合起李子默来,对李玄寂拱手折腰,低声下气地道:“确实如此,小女和我提及,世子当日是应允了要堂堂正正地娶她过门,只是王爷这段时日一直不在长安,无法商议两家亲事,叫我们家稍等等,实在我是心里着急,见不得女儿害那相思苦,这才冒昧登门,惊扰了王爷,都是我的罪过。” 李玄寂沉默了下去。 厅堂里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李子默如有芒刺在背,身体微微地发抖起来,汗水沿着他的下巴一滴一滴地落下来,转眼间,地上便洇湿了一片。 半晌,李玄寂才慢慢地道:“子默,我也并非老燕王的亲生骨rou,但他老人家对我百般爱护、胜似亲生,我收下你做养子,也是一样的念头,拿你当自己的孩子看待,你……不要辜负了我的心愿。” 李子默几乎落泪,语声哽咽:“是,儿子不孝,让父亲失望了。” “且饶你一次,仅此一次而已,你好自为之。”李玄寂终于还是叹息了一声,“文韬武略都在其次,男儿在世,当持身以正、俯仰无愧天地,慎之、慎之。” 李子默不住叩首,额头上都渗出了血迹:“是,父王的教诲儿子都记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