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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当啷一声,门被大大推开,席衍倚门而立,阴冷的嗓音里带着讽意:“不劳夫人费心,本世子就喜欢这样的。” 他迈步走到姜艾身前,将她牢牢护在身后。可当他抬眼看到姜艾的神情时,席衍心下一跳,面色骤然严肃。 姜艾此刻状态明显不对。 姜艾就像没看见席衍一样,眼神仍然虚无地盯着空中一处,贝齿咬着红唇几近出血,手指关节咯咯作响。 席衍将姜艾拉进怀里,伸手在姜艾背部安抚性地拍打:“没事了,姜艾,你清醒一点,我来了,现在没事了。” 他手指的凉意冻得姜艾身子一颤。 一瞬间,天光破晓。沉静无波的眼里渐渐出现一丝亮光,仿佛这时才恢复了意识。 接着,眼里波光流转,沁出点点晶莹泪意。 姜艾原本僵直的身体逐渐柔软,她突然伸手抱住席衍的腰,忽然开始发起了细细的颤抖,她呜呜咽咽道:“席衍。” 嗓音细声细气的,带着压也压不下的委屈。 席衍面色冷了下来。他伸手将姜艾的脑袋轻按入怀中,眸光幽沉:“姜朔那小子呢?” 他记得,姜朔好像是姜艾的弟弟——也就是姜夫人唯一的儿子。 姜夫人高傲的脸色微变。 一人躬身答复:“昨夜就不在姜府内,应该是在哪个酒楼里过夜了。” 席衍手指轻叩桌子,笑得阴翳,竟是当着姜夫人的面直接下令:“去,找几个人‘指点’一下。” 这姜夫人伤害别人亲人时倒是狠的心肠,却不知轮到自己身上又会是什么反应。 这人心领神会,听命离去。 姜夫人立时面色狰狞,尖利叫道:“席衍,你心肠怎么这么坏,咱们可是亲戚,你竟遣人去打我儿……” 席衍垂眸轻笑,视线定格在了姜艾颤抖着的一节白嫩脖颈上:“姜艾不是外嫁女嘛,你我算得哪门子的亲戚。”竟是用姜夫人之前说的话又堵了回去。 一旁站着的下仆纷纷噤声,俱都惊讶地瞟向姜艾。这席世子竟是在替他们小姐出头?他们本以为以席衍的性情,小姐嫁过去后定会颇受欺负,却没想到两人关系似乎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糟糕。 姜夫人心里暗恨。她压根不想姜明琛活下来,现下姜府由她做主,姜鸿又因备考不在京城,简直是天赐良机,让她儿姜朔继承姜府。为此她故意很快就把姜艾嫁人,支开了所有人,眼看姜父就差一口气了,却没成想,竟然功亏一篑。 到底是心疼姜朔,姜夫人压下心中恨意,连忙跑向酒楼:“你就不怕京中人都谴责你……” 她声音渐渐传的远了,消逝在了空中。 长顺胆战心惊地看着席衍,却发现席衍在这种情形下,竟然笑了出来。 长顺愈加站立不安了。 席衍笑得邪肆,混不吝地用手支直身体,对姜夫人说的毫不在意,侧身嗤笑问:“怎么,我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吗?” 长顺头摇的飞快,夸奖话一连串地抛出:“怎么会呢,爷,您这做的可是惩jian除恶的大好事呢,至纯至善说的就是像您这样的人了。”一看这马屁功夫就是自小历练的,语气真诚得很。 席衍嘴角轻勾,满意地受用了这段话。他凉凉地瞥了眼姜府院子,支使道:“回去后送几个人来姜府。” 在姜明琛左右一刻不停地看护着,总不至于再出事吧。 长顺应声离开。 其余仆人左右互看一眼,也都屏气悄悄溜了出去,不敢打扰席衍,直到院中空留席衍和姜艾二人。 席衍这才勾着姜艾的下巴,将姜艾的脸从怀中扒拉出来,拉着姜艾的袖子,在姜艾脸上胡乱擦了一气。 泪珠还坠在姜艾长睫上,瞧着可怜兮兮的。 席衍嫌弃地捏捏她的软颊,硬给姜艾扯出个笑来:“别哭了,丑。” 对,她不能再哭了。姜艾狠狠一把将泪抹干,支起自己身体,跌跌撞撞地跑到父亲的床边,手哆嗦地伸向父亲的鼻间。 呼吸平稳。 姜明琛喝完药后,虽面色还带着惨白,但好歹神情变得安稳。姜艾两行清泪忽然簌簌流下:“是我错了。” 自父亲病重,哥哥不在身边后,她努力学着照顾自己,努力学着保护他们。可是今日才发现,她还是不够聪明,仍是那个只会躲在父亲兄长背后的不懂事的蠢人,甚至连父亲都保护不了。 席衍的目光凝在姜艾的背影上,眉头渐渐锁紧。 姜艾胡乱喃喃着错了,她忙乱地在这个屋子里各处转着,手里没有片刻停歇,将桌子擦干净后,又去摆椅子。 席衍冷声打断了姜艾的话:“不是你的错。” 向来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哪怕姜艾做的再全面,只要姜夫人有心,她总会试图找到突破口的。 他终于动了。起身朝着姜艾走去,他站在姜艾身后,静静地按住姜艾的手:“别忙了。” 姜艾好似没听到,仍旧继续着手中一切。长长的黑发散在她的肩侧,让席衍看不清她的神情。 席衍忽然扯了扯嘴角。他一把将姜艾扯进怀里,牢牢环紧。姜艾好似浑身轻飘飘的,被人一拽就身子歪向一边。 席衍板着姜艾的肩扶好了她,将姜艾的脸掰到与自己正面相对。过于寒凉的眸与姜艾对视了好久,才慢慢将姜艾从自责悔恨的情绪中拉了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