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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他们爷孙的表现也出奇一致,都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沈恕低下头,只来得及跟郁松年说一句抱歉,便步出了客厅,来到后花园。 花园里的佣人正在除草,沈恕没往那边去,而是朝另一个方向,一座花房走去。 玻璃花房是他母亲还在的时候建的,那就像他的安全屋,哪怕只是坐一会,都能很好地平复情绪。 沈恕进去后,就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些花花草草发呆。 鼻间充斥着花香草木的味道,阳光透过玻璃罩顶,暖暖地落在他身上。 沈恕回想起了许多事情,从小到大,有关爷爷的,也有关于母亲的。 在爷爷同意了他的婚事以后,他心里突然涌上无尽难过。 他想母亲了,哪怕对方过早离开他,他亦从未停止过爱她。 刚才那么一刻他甚至在想,如果母亲也在,能看着他结婚该多好。 在将戒指交给郁松年前,他和陈嫂去看了母亲。在碑前告诉了对方,自己有了喜欢的人,是个很好的男人。 看似安慰自己,母亲能得知他婚事的行为,实际只是自欺欺人。 无法得到的回应,只会产生更多遗憾,背上隐隐作痛,心里沉闷不已。 不清楚时间的流逝,只感觉光渐渐弱了下去,影子开始倾斜,沈恕从自己思绪中走出,转头一看,才发现郁松年站在玻璃花房外,背对着他,手里夹着烟,不知侯了多久。 他赶紧起身,满是愧疚地走了出去。 一句话没解释,就将郁松年留在那里。也不知对方在外面等了多久,却还是温柔地给予他独处的空间,没有冒然进来。 沈恕来到郁松年身后,唤了声对方的名字,郁松年闻身转了过来,眉心微蹙地对沈恕说:“如果很为难的话,不如就算了吧。” “什么?”沈恕不解。 郁松年欲言又止,半天才艰难道:“爷爷那边,你慢慢跟他解释。至于那块地……如果你不着急,我可以再想办法。” 沈恕这才听明白对方在说什么,原来他刚才一系列的表现,竟被郁松年误会成了他对这桩婚事的后悔。 其实站在郁松年的角度想想也是,沈恕从最开始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就是将婚姻当成一场合作。 在爷爷同意后,便情绪失控,郁松年以为他因欺骗爷爷而感到后悔,所以开始认真思考是否要继续这场荒唐的婚约。 甚至担心他难以开口,主动提出解决方法。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郁松年的做法都挑不出毛病。 进退得宜,体贴入微。 然而这样的贴心,某种意义上也是不在乎。因为无所谓,所以可以随时结束这段关系。 可能是这些时日的相处氛围,总给予他错觉,让他以为他和郁松年真的能够发展成真实的婚姻。 现在清醒过来,也不算迟。 沈恕看着郁松年手里只抽了一口的烟,他伸手接过郁松年手里的烟,塞到了自己嘴里,牙齿咬着郁松年含过的地方,轻微濡湿。 “没必要。”他淡声道。 在郁松年看来,抽着烟的沈恕,有种性冷淡般的美感。看起来毫不在乎,明明刚才难过得眼睛都红了。等恢复冷静时,又叫人看不出任何情绪了。 沈恕将那根烟抽完后,从口袋里拿出钱包,取出一张卡,递给郁松年:“我在设计上没什么眼光,婚礼策划我已经在安排秘书在找,如果你对婚礼有想法的话,也可以提出来。” 郁松年望着那张卡,没有接。 沈恕声音很平静,几乎没什么起伏:“不要误会,这卡是给你花在婚礼上的。你送给爷爷的东西价值不菲,如果连婚礼花销我都不支付,那也太失礼了。” 郁松年这才接过那张卡,不管有没要用的意思,总归是收下了。 他们没有留在老宅吃晚饭,郁松年半夜过来时,开了车,沈恕也开了一辆。 所以回去的时候,他们是各自开车。 上车前,郁松年看了眼他的双手,问他:“你没有要带的东西吗?” 沈恕解释道:“爷爷这里也没什么好带走的。” 林志钧去看他的爷爷奶奶,会带很多家乡的菜米回来分给沈恕。 沈道昌从来不种这些,最多养花逗鸟,自然没什么能让沈恕带回去。 郁松年嘴巴张了张,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失落地垂下眼:“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长途驾驶最忌疲劳,尤其是沈恕才发过烧。 郁松年提过数次,让沈恕坐他的车,沈恕都拒绝了。 他还没想好该怎么独自面对郁松年,这个问过他……要不要取消婚约的郁松年。 可等到回家时,看到郁松年发来的信息,问他是否安全到家,沈恕便开始后悔。 相处的时间本来就少,为何要情绪化,浪费这些本该珍惜的日子。 沈恕回了消息,说自己安全到家后,这才脱了外套,将里面的小像拿出来,端端正正地放在自己的床头。 想了想,还是下楼寻找了一番,才找出了一个装饰玻璃罩,将小像保护了起来。 他看着床头的小雕塑,比起他自己,他更想要个郁松年的雕塑。 见不着人,看看雕塑也是好的。 他闭上眼,对着雕塑道了声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