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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怀十分认真的看着面前这个人。

    “我觉得你不会。”他说。

    “你为什么会相信一个疯子?”贺西京嗤笑,“一个从祖祖辈辈都是疯子的家族出来的,也同样这里有问题的家伙。”

    他用手指比比额头,然后发出“嘣”的一声。

    “说不定什么时候,这里就坏掉了,杀掉自己的枕边人还不用坐牢——就像我爸一样。”贺西京的脸色苍白,却说着叫人毛骨悚然的话。

    黎怀很认真的想了想:“那您的父亲,发病前做过系统检查和治疗吗?”

    “……?”贺西京茫然的看着他。

    “你治病的时候我和医生聊过,”黎怀说,“人的大脑很玄妙,很多病目前确实没有办法完全解决,当然也包括绝大多数精神疾病,但是同样,很多精神疾病也会有早期症状。”

    黎怀看着贺西京,十分坦然:“我愿意陪你定期检查,治疗,但是如果你出现了伤人倾向,我也会配合医生,做出更理智的选择。”

    他平静的看着贺西京:“我这样一个人,你又能接受吗?”

    黎怀从来就不是一个恋爱脑,正相反,绝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一个异常理智的人,他所有的感情,几乎都用在了拍戏里。

    所以在贺西京以前,他甚至连心动都没有过。

    即便察觉到自己的心意,他也要等拍完戏,完成好了手头的工作,才会来处理感情问题。

    这样一个人,贺西京又能接受吗?黎怀也不知道。

    两个人安静的对视,谁都没有说话。

    “我……我之前做的那些事,你不介意?”在黎怀平静的目光中,贺西京有点慌了,终于躲开对方的目光,败下阵来。

    “我买通你的经济人,介入你拍戏的剧组,就像一个偷窥狂一样,阴魂不散的跟着你,你难道不会觉得我恶心?”贺西京一条条数着自己的罪状。

    “蓝姐果然也是你的人?”黎怀一愣。

    不过这个不重要。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做,我当然会觉得恶心,”黎怀很理智的分析道,“不过大概心动会把一些事情美化,当我知道这些的时候,已经很喜欢你了。”

    更何况,自小的身世决定了,某些体贴但是小小的越界,他并不反感。

    黎怀运气很好,有一个对他很好的外婆,但是年少就失去父母的经历,让他心里依然缺失了很大一块地方。

    就像什么锅配什么盖,贺西京恰好,就是那个人。

    贺西京睁圆了眼睛看他。

    “所以,我的感觉没错对吗?你对我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黎怀再一次小心翼翼的试探。

    “……不,当然不是这样,”贺西京恍如梦游一样说,“我对你不是喜欢,而是爱,爱得深入骨髓,都成了病。”

    他慢慢靠近黎怀,抬起手,情不自禁的摸着他的脸颊。

    这是第一次,不是靠剧本和拍摄的借口。

    而是真真正正,用贺西京的身份,碰触黎怀。

    贺西京深深的叹口气。

    黎怀也忍不住露出笑,一只手覆上贺西京的。

    贺西京的手冰凉,就像是易碎的瓷器。

    黎怀的手心却是温热的,很柔软。

    两个人的手想触,一切都异常契合,就像是两个缺失了很久的半圆,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那部分。

    贺西京情不自禁的越靠越近,然后吻上自己想了很久的唇。

    炙热,但依然小心翼翼得近乎卑微,就像是虔诚的信徒,碰触他的神明。

    “我觉得,我喜欢你粘着我,”良久以后,黎怀轻轻喘了一口气,“就像现在这样。”

    说完这句话,他的脸不由红了一下。

    他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是忍不住说出这么恶心的话来。

    贺西京没有说话,只是重新靠近他,动作更多了几分莽撞。

    黎怀再次被他整个人撞到了门上。

    然后,门铃忽然响了,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黎怀急急忙忙的推开贺西京,脸上热得发烫。

    贺西京脸色黝黑的去开门。

    外头按门的,是给他们送餐的快递小哥,手里还提着大几盒珍馐美味。

    贺西京有火没处发,硬邦邦的接过包装精美的餐盒袋,重新走进来。

    黎怀已经重新坐回沙发上,笑吟吟的看他。

    然后,两个人的唇又挨在了一处。

    呼吸声远去了,只有一下一下清晰的心跳声。

    黎怀终于确认,他不是在自作多情,这个人,也喜欢自己。

    或者说,深深的爱着自己。

    真是奇妙,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实在是一件特别棒的事情。

    黎怀忍不住就想笑,笑声在两人唇齿交错间,轻轻颤动。

    然后,他就被更紧地抱住。

    这时候,黎怀才清晰感觉到,贺西京其实是一个比自己高壮很多的男人。

    看起来瘦,力量却大得出奇。

    “如果是这样的禁锢,”他在贺西京耳边轻轻说,“我好像还挺乐意的。”

    他说着平时绝对说不出口的情话——反正早就面红耳赤了。

    贺西京的动作,越发变得急躁起来。

    最后,还是黎怀气喘吁吁把他推开的。

    黎怀可还没有做好彻底失控的准备。

    他红着脸快速整理衣服,看了一眼被两人冷落在桌上的餐盒:“我真有点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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