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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辉是个做事认真的人,责任心也强,这些从一开始梁苏就知道。她思考了一会儿,问他:“之后你有再去找吗?对方是什么身份,居然这么不讲道理。” 柯辉想了想,语无伦次的把事情始末告诉了她。原来是一场原始版的恶意欠薪,一方是国营工厂干部子弟,另一方是无权无势做家教补贴生活的打工学生。本来女主人谈好每天晚上辅导两个小时,然后又想办法用晚归一会儿,柯辉不敢让孩子一个人呆在家里,只能被迫拖堂,最晚的一次回到学校已经接近午夜,差点进不去宿舍。 梁苏听完这些,不禁皱了皱眉,这年头劳动法还没有颁布,何况柯辉只是一个临时辅导学生的家教,并不适用劳动法。她得先把事情调查清楚,“你这里有什么证据?例如合同什么的。” “之前那一家的男主人和我约定过,我不放心,还真的跟我写过一张纸。”柯辉有些为难,“不过东西在寝室,我得回去拿。如果学姐你不急的话,现在就可以回去。” 梁苏随即应允,柯辉三口两口把豆腐花喝完,抓起馒头就向寝室跑去。她看着柯辉瘦小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心想这种事情学校里肯定不止一个学生发生,如果能总结出一份提示分发给大家,应该会减少很多类似的纠纷。 她一边慢悠悠的吃着,时不时向门口望一眼。十多分钟后,柯辉满身大汗的出现在她面前,手上还拿着皱巴巴的一张信纸。梁苏接过展开,里面只大概罗列了让柯辉辅导一个叫刘微微的男孩儿暑假作业,具体科目没有写,每小时五毛钱补课费,每天一块,直到暑假结束。签名是一个叫刘丰的人。 梁苏反反复复看了几遍,觉得这个字条太不规范,再加上法律不健全,就算闹到法庭上也只能用民法相关基本理论来调整。再说这么小的数额,也没哪个律师愿意接。 “你一共辅导了多少天?”梁苏晃晃手中的信纸问道。 “二十六天。有一阵刘微微去了奶奶家小住,我也就没去。”柯辉语气中有几分动摇,“要不算了吧学姐,我再想想办法。你研究生刚开学,听说还要给本科生代课,也挺忙的。他们,他们就第一个星期给过我五块钱,后面就一直拖着。我再去要要吧。” “你自己真的没问题吗?”梁苏明知故问,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柯辉抹不开面子,人家也就看中这一点欺负他。梁苏又盯着纸条看了看,最后目光落在信纸最上方那一排鲜红的抬头上。这信纸正是附近那家有名的国营企业的。” “我除了这个刘微微,还带了张青、庐瑶两个学生,他们三儿住在同一个院子里,所以经常一起上课。”柯辉有些不好意思,“因为那两个的父母只要求我看看作业,接的也及时,所以只象征性的各自给了十块钱。” “他们三都住在一个院子里,那应该父母们都是同事,相互认识才是。”梁苏静静思索,“你说刘微微是厂里的子弟,想必这个刘青就是在厂里工作咯。信纸也是他带回来的。” 柯辉脸上漏出不屑的表情,“孩子mama在厂里办公室上班,家里几乎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是从厂里拿回来的。卫生纸、肥皂、信纸、笔都是。所以经常跟我说他们单位好,生活上很多时候不用自己掏钱。” “国营厂办公室肯定不用三班倒,为什么这么晚都不回家,难道是在办公室加班?”梁苏寻思着这事应该有蹊跷,“孩子爸呢,你接触多不多,人怎么样?” “签字的时候见过,叔叔人还行,专门看了我的成绩单才定下来。”说到这里柯辉黯淡无光的眼睛里有了几分自豪,“不过他是在百货公司搞采购的,经常出去跑,所以微微的mama晚上就在牌桌上度过。有时候我去微微家里,看到微微晚上没人做饭,就吃点饼干和火腿肠充饥。听微微说以前她打牌到很晚,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还满嘴酒气,只能打个电话去厂里请假。” 柯辉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嫌弃。梁苏知道,这个年代的大学生普遍思想单纯,对喝酒打牌这种资本主义生活方式十分瞧不起。梁苏眨眨眼睛,压低声音问柯辉:“微微的mama好看吗?” 柯辉面色微红,嘴皮子动了几下,没说话。 “你如实说,没关系的。虽然课本里的地主婆都长得青面獠牙,但我知道,事实上很多蛇蝎的女人有着花朵般的外表,这样才容易迷惑人。”梁苏把信纸往柯辉面前一推,“快告诉我,不让光凭这张信纸,我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还可以。瘦瘦的,人长得也白,看着年轻。”柯辉声如蚊蚋。 梁苏心里勾勒出一副大胆的场景,带着儿子的漂亮女人,容颜姣好,身材婀娜,年纪也不大,丈夫经常出差不在家。于是女人下了班就流连牌桌,甚至经常夜不归宿。 “这个叫刘丰的采购,平时出差的时候会打电话回来吗?”梁苏好奇地问。 柯辉回忆了一下,“有时候晚上电话会想起来,微微就会去接。叔叔的电话并不多,更多的时候是打错的,往往微微接了电话之后就会挂。” 梁苏更觉得意外了,“打错电话,不会问一下吗?我打电话的时候往往会先问下对方在不在,因为即使有的时候别人接的,是由于要找的那个人在洗澡或者因为别的什么耽搁了。我就会稍微等一会儿再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