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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和蒋小侯不是一路人,我可高攀不起,他等得起等不起的,与属下毫不相干。」高光祖笑道。 「你我也不完全是一路人嘛!不过,我们有共同的利益,而且,我比别人更理解你的心思,更了解你的才华,也更支持你实现自己的抱负。说来,时间不等人,对我对蒋小侯来说都是一样的,但因为我俩对江湖的态度截然不同,所以,他等不起,也没必要等,而我,还等得起。」 「这其中没有谁对谁错,只因身分地位不同。皇上少年登基,不能说万岁万岁万万岁,但几十年的光景绝对没问题,皇上奉母至孝,蒋家的好日子长久可期,小侯不需要借助多少外力,荣华富贵便唾手可得,日后接替我掌控江湖,只是替皇上分忧罢了,对他来说,江湖只是个玩物,一旦离开江湖执法者的位置,他会弃江湖如弊履,就算有心打造自己的江湖班底,只要他开口,那些身世清白、武功高强的年轻俊彦还不是趋之若鹜?这样的人才在少林武当可是一抓一大把呀!如此,能留给光祖你多少发展的空间?」 「江湖同样不是我的久居之地,日后我必然要走科举正途,事实上,若不是那顶解元帽子,白澜不会选中我,蒋小侯也不会与我倾心结交。但脱离江湖,不等于放弃江湖,因为我没有那么高贵的出身,也不能指望我的姑父、我的师兄能一直得到皇上的宠幸,我需要依靠我自己的力量,来保护我的利益。」 「江湖蕴含的力量不可小觑,运用得当,会成为我的一大助力,我当然不会轻言放弃。但如何运用,却颇有奥妙。皇上给我的时间不多,而我也不想在江湖上拉帮结伙引来皇上猜忌,只能另辟蹊径。」 「朝廷除了利用江湖执法者直接掌控江湖外,还利用刑名系统制约江湖,其中的代表人物就是陆眉公和苏耀,有关江湖的案件,除了当地官府之外,还要按地域南北分别报送陆、苏二人,而陆眉公还要修订武林恶人榜,权柄更重。眼下,苏、陆都年事已高,到了退休的年龄,刑部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苏耀因为调查江南江北两大集团的镇江一役受到巨大阻力而心灰意冷,借口身体欠佳强行退休了,南京没有办法,只好临时找了个刑名老手暂时接替他,那人知道江湖险恶,便只拿俸禄不拿主意,根本不管事儿;陆眉公则是被迫退而不休,为了避嫌,遇事自然是能推就推,不能推就拖,可以说,朝廷制约江湖的一大利器已经有些运转失灵了。」 「其实,刑部手中有个最合适的人选,就是你师兄鲁卫,可惜他在苏州同知的任上正干得舒舒服服,死活不肯进京。前些日子,总算有人想起了翟化,推荐他接替苏耀,不过他的性格有些软弱,易为强权所左右,我姑父听从了我的意见,将他否决了,作为补偿,我恳请姑父举荐他出任扬州推官,估计现在已经履新了。」 「因为苏陆两人的职位实在太重要了,眼下这种局面不可能持续太久,否则,于公于私都极为不利。而我的私心,两个职位中,至少要有一个是被我的朋友或者心腹得到,正在我左挑右选的时候,光祖你出现了。」 「你的抱负正是我的愿望,而你的武功和头脑也正是我所需要的,这对你我来说,都是一件幸事。陆眉公的角色因为在圣上眼皮子底下,运作起来相当不易,暂且不去考虑,而南京这边,我可以先接手代管一两年,有这一两年,你在苏州替俞淼挣来一副孺人行头想来不成问题,进而进军南京就大有希望了!」 「多谢大人提携,光祖必定誓死追随大人,否则,必遭天雷轰顶,死后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听我给他铺就了一条锦绣大道,高光祖禁不住喜动颜色,发出了少林寺最重的阿鼻誓言。 【第二十五卷·第三章】 第二十五卷·第三章 「我真是爱死江湖了!」坐在两层楼高的主观礼台上的蒋迟一本正经地道:「好多好多的美女啊!」 顺着蒋迟的目光向擂台望去,台上,练青霓正以一对二指点练无双和齐萝练功,三道俪影如穿花蝴蝶一般飞舞,美人如玉,剑气如虹,极是赏心悦目。台下,众多围观者当中,易湄儿和她的五个美貌弟子同样组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今届茶话会的主、辅擂台虽然和以往一样都是木板铺就的,不过因为选用了弹性较大的枫木,对施展轻功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于是昨日比武场一对外开放,擅长轻功的门派便抓紧时间适应场地,恒山派、百花帮自然也不例外。 身披名贵白貂大氅的韩裳偷偷掐了蒋迟一把,不想他却夸张地大叫了一声,随即苦着脸道:「妈的,别情你一娶一个贤惠,怎么轮到我就个个成了醋坛子,这还有没有天理啊!」却把韩裳吓了一跳,忙缩回手来,脸上已是绯红一片,她jiejie韩霓更是狠狠嗔了她一眼。 我知道蒋迟又在人前装疯卖傻了,也不拆穿他的把戏,转眼见高光祖的目光在韩家姐妹的貂皮大氅上多停留了两眼,眼神也有些复杂,知道他想起了俞淼。高光祖离开铁剑门的时候走得匆忙,手头相当拮据,于是俞淼的穿戴便远远落在了韩家姐妹身后──这姐妹俩不知使出了什么手段哄得徐老公爷开心,竟由他亲自作主嫁与蒋迟为妾,短短几日已有些贵妇人的气象──俞淼自己并不在意,待人接物依旧落落大方,倒是高光祖看起来心生负担了。 说来还是自己疏忽了,当初离开应天的时候该给他多留上千八百两银子就好了,钱是英雄胆啊!我一边暗自后悔,一边对蒋迟道:「恒山派和百花帮都是江湖有名的美女门派嘛!台上是恒山派,白衣齐萝、青衣练无 双,两人都早已嫁为人妇,齐萝更是做了母亲,因为夫家用不着她们出力,便回来帮助自己师门……」 蒋迟行事极有分寸,虽然皇上有密旨让他协办茶话会,可因为我不在应天,他便把联系江湖各门派的任务完全交给了高光祖,自己躲在牛首山下专心营造比武场和周边的配套设施,暗中替高光祖协调官府和军方的行动,而对来拜访他的江湖人士则一律不见,甚至请李国派兵封锁了校军场。直到我回到应天并从徐公爷的府邸搬到客栈,他才跟着和我搬到了一处,又为了避嫌没有参加十大的预备会议,故而别人认得他,他却还没来得及认识这些名满江湖的人物。 「她就是你未来的亲家母?」 蒋迟眼珠子乱转,四下看了几圈之后,又回到了擂台上,练青霓师徒刚好练完功,人已经停了下来,不谙武功的他便能看清楚三女的容颜,待目光落在齐萝脸上,他像是突然被人点了死xue,整个人一下子就呆住了,目光彷佛被粘住了似的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天底下竟有这等妙人儿?!」半晌,他才似活了过来,含糊地嘟哝了一声,头也没回,狠狠拐了我一肘子,微微有些妒意道:「亲家母?别情你老实说,你丫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齐萝生女后,容姿更胜从前,甚至连竹园诸女中最美的解雨都略逊半筹,倘若白澜现在评定江湖绝色谱,她会毫无疑义地登上榜首。我当然为之心动,也羡慕宫难娶到这等如花美眷,可…… 「当然是亲家母!yin贼也有yin贼的原则,他人之妻不可戏,何况是亲家母!就算齐萝再美艳百倍,我最多过过眼瘾罢了,东山你别想差了。」 「但愿如此……」蒋迟的呢喃几乎细不可闻。 捕捉到他目光中隐藏的一丝罕见精芒,再看他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一股很不妙的预感猛然涌上心头。坏了,这丫竟然对齐萝一见倾心了!我几乎是本能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和我一样,蒋迟也是美人堆里练就出来的人物,即便是面对宁馨、宜伦这等绝色的天之骄女,他都能泰然处之。可越是这样,动起情来越可怕,那倏然闪过的目光因为蕴含着强烈的占有欲而变得有如实质,竟像是拥有几十年内力的绝世武者发出的似的,连我都觉得一阵心惊,所幸的是,众人几乎都和蒋迟一样,全神贯注于擂台上的三女,又没有几个人认识他,除了我之外,大概没人注意到他的异样。 麻烦啊!压抑住烦乱的思绪,我有意识地想把他的注意力从齐萝身上引开,便指着台下的易湄儿,声音里参杂了半成功力的佛门狮子吼,道:「看到那个一身紫衣、年纪稍大的美人了吗?她就是百花帮的帮主易湄儿。」我稍稍停顿了一下,才道:「东山,你仔细看看她,觉不觉得她有些面善?」 「……容湘?明月楼的老鸨容湘?」蒋迟遽然一惊,可目光还是在齐萝身上逡巡了两周后才移了过来,看了半晌,小眼突然眯了起来。 「尚不能完全肯定,毕竟我只见过她两面。如果真是她,那百花帮可就有大问题了。还记得明月楼的老板是谁吗?」 此前镇江一战,已将练家对我的态度暴露无遗,如果练家的既定方针是与我为善,那么乐茂盛和司马长空绝对不可能来伏击我,显然练家即便不是欲除去我而后快,也是要极力打压我,如今在我心中,练家已经取代大江盟,成为我在江湖的头号敌人。然而练家为了重出江湖已经准备了十几年,无论是在江湖还是在官场都积蓄了相当强大的力量,已赫然成了一个官、商、白道、黑道勾结一体的庞然大物,我若是孤军奋战,实在没有必胜的把握,拉蒋迟下水便势在必行了。 「练青秀?别情,你是说……」他突然停了下来,飞快地瞥了高光祖一眼,而高则面无表情地望着擂台上的恒山三女,看不出他是听到了蒋迟的话,还是没有听到。 「光宗是自己人,东山你不必多虑。」我道,既然高光祖已经叛出丁门,而丁聪与练家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么就不虞他和练家有什么勾结了,何况因为俞淼和练子诚的关系,他正对练家一肚子嫉恨,不若待之以诚,以坚其忠心。 蒋迟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别情,容湘十有八九就是易湄儿,老四说容湘去了湖州,偏偏百花帮的总舵就在湖州,两人长得又如此相像,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巧的事儿。唉,要是老四在这儿就好了,他一试便知她俩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可惜,你俩总是看对方不顺眼……」 蒋逵借口不愿见我,便绝足牛首山校军场。在给他爹物色了四个美貌处子送上京城之后,他放心大胆地带着容楚儿和谢真四处游玩,一副乐不思蜀的模样。当然,这是我俩当初制定的计划中的一环,练子诚的出现以及马如宝和练家的亲密关系让我意识到,应天当是练家布局的一个重点,蒋逵的任务就是利用容楚儿尽可能地挖出练家在应天的线人和潜伏者,再反过来要挟容楚儿为我服务。 「东山,不是我看不起四少,当易湄儿是明月楼老鸨的时候,四少尚能一亲芳泽,可当她是百花帮帮主的时候,四少只好干看着眼馋了。」 蒋迟苦笑着嘟哝了一句,目光却又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齐萝,我知道眼下不是劝他的时候,便转头问高光祖查没查到练子诚和马如宝的底细。 「正如大人所料,练子诚果真是练家子弟,他是练家已故家主练朝晖的孙子,练家年轻一代中出类拔萃的人物,而马如宝也的确是刑部尚书赵鉴的连襟。马是湖州人,三年前纳练家九小姐为妾后,两家走动渐渐频繁起来。有趣的是,练氏名义上是练子诚的 亲jiejie,其实是练家收养的义女,根本没有半点练家血统,且与练子诚通jian已有五年之久,而马如宝也没吃亏,他同样把练子诚的媳妇偷睡了不知多少回。」说到这里,高光祖的声音里忍不住透出一丝恶毒的快感。 「霍霍,这乱七八糟的关系当真有趣得紧!」蒋迟猥亵地笑了起来。 我则在猜测,高光祖是如何侦知这些隐私的,没猜错的话,练、马两人的妻妾怕是都被他强jian了。 看来他真的很在意俞淼啊!我心中暗忖,嘴上却道:「东山,我和马如宝素昧平生,可看那晚他对我的态度,显然是受到了他连襟赵鉴的影响,咱俩这位顶头上司可是继嗣派的得力干将,自然视我为眼中钉rou中刺,马如宝如此待我,想来也是继嗣派一分子。」我上纲上线道。 既然决心对付练家,我才不会在乎手段光明不光明。而想铲除练家,首先要除去练家精心营造的官场保护伞,而对付官场最锐利的武器则莫过于皇权。 皇权天授,臣威君授,一旦皇上厌恶了臣子,任尔滔天权势也会在顷刻之间化为乌有。皇上现在最厌恶的自然还是继嗣派,我当然要把我的这些对头尽可能都打成继嗣派,尽管在继统继嗣一事,他们或许还是我的盟友。 眼下浮出水面的与练家有牵连的官员计有主政浙江的丁聪、应天中兵马司指挥使马如宝和六娘侦知的湖州府前知府、现任礼部侍郎的尤锦以及现湖州府自知府杨贤以下的大小十几个官员。丁聪自然是我的首要目标,可他目前已俨然成了继统派在地方上的代表,短期内难以撼动他的地位;尤锦则因为攻击邵元节而失宠,过完年就要致仕回家了,他老家远在广西,对我已构不成多大威胁;至于杨贤等一干湖州官僚,出了湖州,影响力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倒不急于对付他们,真正迫在眉睫的只有马如宝了。 其实区区一个应天中兵马司指挥使并不值得我兴师动众,纵然他管着情报的上佳集散地秦淮河。不过,若是能借机打倒赵鉴,那么我所做的一切都值了回票,不光是因为在我和练家对抗的时候,赵鉴有可能支持练家,更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