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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篙眼睑一掀,轻飘飘扫了他一眼。 几人看在眼里,纷纷缄默看好戏。 赵滨毫无察觉,嘴巴还在吧啦吧啦说个不停。 “我算是明白我那老丈人,怎么能给我媳妇儿养成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我闺女,就像她母亲,唉,平日里带出去,我从不怕她会吃亏,只要她不吃亏,掀了天我也高兴。” 韩兆扫了眼江篙,不清不淡地插了一句。 “得了,就你有闺女。” 赵滨灌了口汤,顺了顺嗓子眼儿,打了个饱嗝儿,然后看了看傅渊博和江篙,嘿嘿一笑。 “看我,大意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忘了你俩没有。” 傅渊博本来没什么,这话,听得他不乐意了。 他撂下勺子,扯了丝帕擦嘴角,也没理赵滨,只温声与江篙说起话来。 “昨儿晚上喝的有点多,脑子糊涂了,老九是说车厂要建在湘省的吧?” “唔。”,江篙吹了吹粥沫,“油田在湘江,但是薛启军掌管四省,恐怕是忙不及。” 赵滨看了眼两人,一脸纳闷。 “您二位酒量没这么差呀?不是说了,韩兆歇的久了,让他搞车厂吗?” 韩兆扫了眼三人,似笑非笑没应声。 傅渊博抿了抿唇,“这事儿一会儿再商量商量,我看不太对,车厂建立要跑人脉大应酬,联系附近各省市兵府政员,韩兆的交际能力不及你。” 赵滨闻言呱唧呱唧眼,顿时懵了。 江篙沉凝着点点头,“有道理。” 赵滨:“……” 第313章 番外三:“江篙。” 某年的深秋,安平城郊野湖边。 江篙提着两坛桃花酿,沿着芦苇荡一路向东,瞧见一艘小渔船,船尾坐着一蓑笠翁,盘着腿背对着他,面向着被霜雾弥漫覆盖的野湖。 他提了提裤腿,脚步轻快的跳上船。 船身摇晃,在寂静的湖面上荡起波澜涟漪,一圈圈飘远,惊动了正准备啄食的肥鱼。 '蓑笠翁'微微侧头,清润的眸子古井无波,看不出一丝不悦。 江篙长腿微屈,挨着他坐下,开了坛酒递给他。 “喏,盈乐满月那天的酒,季老九花重金捞来的,我那日私藏的。” 「蓑笠翁」季七爷没理他,缓缓收回视线,继续盯着湖面与白雾相交处。 藏了四年的酒,突然拿出来,无事献殷勤? 江篙扯了扯唇,径自昂头灌了一口,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随即嗤笑一声。 “神神道道的,你这是学老僧入定呢?终于想好要剃度了?” 季七爷温和一笑,徐徐开口。 “只要佛祖在心间,又何必计较酒rou穿肠过。” “啧啧啧,酸不酸。” “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今日江家应该很忙。” “忙,女人多的都要站不住脚了。” 季七爷默了默,侧头看他,“你是不想成亲,还是不喜欢女人?” 江篙:“……” “你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 季七爷温润一笑,伸手提起鱼竿看了看,又重新放回去。 江篙莫名被堵了下心,看了看手里的酒坛,顿觉兴致大减,他叹了口气,搁下酒坛。 “我要去趟湘江车厂,大概有些日子没空理你了,等我回来,再找你喝吧。” 他说着站起身,拍了拍季七爷的肩,转身要走。 等他跳上了岸,季七爷突然开口。 “来都来了,陪你喝完这坛吧,刚好有了下酒菜。” 江篙回头,瞧见他提了鱼竿儿,一尾肥硕的鲤鱼正挂在钩上扑腾来扑腾去。 他扯了扯唇,转身又重新回到船上。 这天晚上,江篙和季七爷两人在寺庙的小院儿里摆了矮桌,对着月色,就着一条清蒸鱼,干了两坛酒。 酒后兴致起,两人就打开了话匣子。 “季老九拖家带口去了苏城,季公馆现今也就那帮姨太太还热闹些,你若是想开了能回去,指不定老元帅高兴成什么样子。” 季七爷眉眼温润,淡淡勾唇。 “在这里自在惯了,无意归尘。倒是你,江家的生意你不管,给老九跑腿跑的这么上心,还有这闲时间总往我这里跑什么。” 江篙给他斟了酒,闻言'啧'了一声。 “忙归忙,得劳逸结合。放眼望去,只我跟你还是孤家寡人,勉强也能做个伴,你瞧,至少能找个人一起喝酒。” 季七爷饮尽盏中酒水,桃花酿的醺甜入喉,酒意轻晕,他抿了抿唇。 “我为孤家寡人,是因着厌了红尘。你呢,你又是为何。” “我啊……” 江篙单手托腮,眯着氤氲的桃花眼望着明月,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也不是不能凑合,大约还是不甘心吧。” “不甘心?” 季七爷念了一声,望着他时,浅褐色的眸子微露迟疑。 便听江篙漫长的'嗯'了一声。 “生而富贵,金银不缺,衣食无忧,兼具学识与才华,凭的什么,我要向世人妥协?为传宗接代,为延续香火?那跟牲畜有什么分别?” “拿身边的人来说,傅渊博,季老九,还有他手下那几个人,哪个不是夫妻恩爱儿女欢乐?” 他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