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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锦客气地笑了笑,指了指廊道另一边的包厢,“就不劳烦王爷了,我不是自己来的。” 为了印证她的话似的,明锦指尖所向的包厢门应声被人从里面拉开,随即一条大长腿先迈了出来。 江仲珽微微一愣,随即挂着笑容朝江既白拱了拱手,低声道:“既如此,那我便先行一步了。” “王爷慢走。”明锦福了福身,待他步下楼梯,便头也不回地直接朝江既白走去。 江仲珽下楼的脚步顿了顿,回头看着毅然决然奔向另一个包厢门口的明锦的背影,片刻后收回目光继续下楼。 浪荡不羁如江既白,如今却成了前朝后宫、街头巷尾热议中的回头浪子。 明锦那样的枕边人,谁人不想回头呢…… “怎的谈了这么久,坐累了吧?”江既白拉着她进房,按了按她额角,果然,触手湿漉漉的,沁了薄汗。 明锦不甚在意地抽出帕子擦了擦,“不累就是穿得有些多,热的。等急了吧,咱们现在就回家?” “不急,难得出来一趟,天儿又好,咱们去茂公堤走走吧,银杏应该熟了。”江既白接过卿云递上来的薄披风给她系上。 “好啊!”明锦顿时来了兴致。 茂公堤就在城南,通济河两岸修筑了宽阔平坦的堤坝,两旁皆栽种着银杏树。相传前朝茂公乐善好施,受他济困之人,若想回报,来这通济河河堤边栽下一棵银杏树即可。茂公过世后,其子孙后代延续他的做法,才有了今日眼前这条金色长廊。 “京中有两处是赏银杏最好的去处,一处是这茂公堤,还有一处,我考考你,是哪儿?”明锦看着三三两两聚在树下捡拾白果的孩童们,清脆的嬉笑声时不时响起,让听着的人也不禁跟着心境疏阔。 江既白朝跃跃欲试的卿云和春诚摆摆手,放他们去玩,自己则更警惕地护在明锦身边,“这你可难不住我,万山寺后山的银杏林。” 明锦抚掌轻笑,“我还以为你会说大相国寺。” 大相国寺的那两株树龄超千年的古银杏可谓名动天下,提起银杏树,一般人想到的都会是那里才对。 “你问的是赏银杏最好的去处,而不是最有名之处。”江既白扬了扬嘴角,眼底的笑意不自觉带着抹小得意。 想抠字眼让他上当? 没那么容易! 大相国寺的千年古银杏是镇寺之宝,方圆数百米之外都围上了栅栏禁止靠近,香客们只能远观。这么个欣赏法儿,也算不上多尽兴吧。 “对了,那些人成麻袋地捡银杏叶子作什么?”江既白指着不远处往麻袋里塞叶子的人,问道。 明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给他解释道:“银杏的叶子虽不像白果那样可以直接入药,其实也带有一些药性,可以制作杀虫粉,用来沤肥也很好用。每年这个时候,万山寺就会大开寺门,让附近的农户去后山收集银杏叶子,大家装树叶的同时也会把掉落的白果分拣出来交给寺里,寺里通常只留下一半,余下的让他们卖给药铺。” “茂公当真至仁至善。”江既白不禁感叹。不仅在世时扶危济困,还留下这么一大片银杏林惠及小民至今,当下那些施舍一些小恩小惠就恨不得把“善人”两个字刻在脑门上的人与之相比,简直伪善至极!偏偏这样的人还蹦哒得尤其之欢。 明锦猜到他所想,低低叹了口气,道:“天儿眼见着变凉,再有一个多月就要开始下雪了,不管初心为了什么,能切切实实往外掏银子总是好事。只希望,这些银子真的能用在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民身上。” 江既白近来虽不用去衙门点卯,但也没真的没事闲在家里,往天鸣寺跑得格外勤快,这两次特意绕到西城门进程,就是想看看收容流民的棚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如今滞留在西城门外的流民每天都在增多,一旦管理不当,恐怕要有大问题。”江既白一想到自己亲眼所见所闻,不由得深深蹙眉。他已经写了折子递上去,但心里却很清楚,大致不会有什么响动。 “皇上如今的心思,都用在追缴国库欠款和朝臣们争议不休的盐茶票据新规废行之事上,就算看到了你的折子,恐怕也要暂时压一压。”明锦跟他一样,对大量滞留在城外的流民也十分忌惮,但现实是,朝臣们也不都是吃闲饭的,必定有人也注意到了这件事,只是以国库如今的状况,即便皇上想重视,也是有心无力。或许正因如此,皇上才会这般急着充实国库。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 都说皇上坐拥江山、富有四海,其实最缺银子的也是皇上。 江既白握着明锦的手晃了晃,放松语气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眼前又大把的好风光,咱就不说这些糟心事了!呐,你给我拎着口袋,咱也捡点白果回去。” 明锦看着他递过来的钱袋,笑应着接了,打开一看,哟,空空瘪瘪的,别说银票了,就连碎银子也无半块。 “世子爷是在向我暗示什么吗?”明锦朝他抖了抖钱袋。 她当家以后,府里各项不必要的开支确实削减了不少,但也不至于苛待他到这种程度吧?账房那边对他可是一不用对牌二没有设限。 江既白弯腰拾起几枚白果塞进钱袋里,嘿嘿一笑:“平时用的银子都在春诚身上呢,不然每次吃酒都要让我结账,咱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