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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苏赫特部脱离金帐王庭建立北虞国,九边重镇的防御压力陡增,三年间陆续增兵,随之而来的就是不断增加的粮草及物资供给。是以景元新政虽以失败告终,但中盐法却保留了下来,还在此基础上陆续推行了纳马中盐法。虽然在短期内迅速缓解了九边粮草和马匹的供应问题,又减轻了朝廷的财政压力,但边关的粮草和军马供给遭商人渗透,无异于饮鸩止渴。镇北王曾几次上书请求皇上严格控制粮引及马引的数额,务必严防军需供应落入大商之手,但每一次上书,最终都是石沉大海。 即便如此,当江既白第一次试探口风,要自己做大商的角色时,被镇北王一口否决了。 当然,肯听话那就不是江既白了。 镇北王管不了他,但是也没铁腕阻止,或许三番两次上书无果,让他预感到了危机,渐渐的开始在暗中给予江既白助力。 但他身为镇北王世子,镇北军的下一任主帅,精力不能大半用在倒卖物资上。 明锦的出现,则完美解决了这个问题。 听到世子爷说稍后要把生意慢慢交接给夫人,两人也没表示出任何异议。 “对了,让镖局准备准备,再给樊五送批银子过去。”江既白才想起这回事,忙叮嘱道。 胡先生端起茶盏,却不急着喝,常年打算盘的缘故,右手的拇指和食指都结着一层明显的老茧,摩挲着碗壁也不觉着烫。 江既白见他这般反应,心下一动,问道:“可是银子不够?” 胡先生立即拉回有些发散的心神,回道:“银子早已足量备好,世子爷尽可放心。另外,樊五那边,暂时也不急着再送钱过去。朝廷为了在北边储备军粮,已在岭南各地强制摊派购粮。每石官府收购价只有三百文,农户已经吃亏不小,可这三百文,还不是给的现钱,只给七十五文现钱,余下的以茶折算。” 胡先生祖籍岭南,听闻此消息时愤懑又无奈,林圳与他共事多年,还是头一次见他情绪如此外露。 “世子爷您可能有所不知,这折算的茶也不是现茶,而是茶引,得要农户们去遥远的江阳茶区去领取。这两年江阳茶贱,折算给农户的茶,换成现银怕是连四十文也不值!” 三百文一石粮,农户就亏了一小半,再经过折算,就算取到了茶换了钱,最后真正落到农户手里的,才不过一百一十五文,何止是扒了一层皮,简直是剔rou抽骨! “农户无奈,不得不将粮食以每石一百文贱卖给商人。”林大管家重重叹了口气,道:“丰收之年,粮价竟比去年还要低,樊五即便有心,但也不能做得太过,以免引来众怒,犯了忌讳。” “樊五现在是按什么价收购?”江既白问道。 “每石一百二十文。”胡先生答道。 只多出这二十文,每日来找樊五卖粮的农户天还没亮就在收粮点排队了,唯恐他们收够了就不再要了。 灾年,百姓苦;丰年,百姓亦苦。 “跟樊五说,让他拿我的名帖去找三江府的顾老爷子,让他帮帮忙,看看能不能把粮价缓缓往上拉一些,哪怕拉到一百一十文一石。” 胡先生闻言动容,起身深深向江既白一揖,“老夫代祖籍乡民深谢世子爷大义!” 江既白忙起身虚扶,“咱们相处多年,先生何需与我如此见外!” 他能做的也就这点微薄之力了,但如同明锦所说,做总比不做要好,无论结果如何,但求无愧于心吧。 又处理了一些琐事,江既白踩着晚膳的饭点儿回到主院,内厅里已经点上了宫灯,明锦见他进来,才放下手里的纸笺,让卿云传膳。 “看什么呢?”江既白走到她身旁坐下,捻起几张纸笺看了看,都是诗词,看来俱是曲水流觞宴上的佳作。 明锦指了指托盘里码放整齐数量可观的纸笺,苦笑:“我本想甄选出一本诗集,现在看来一本是断断收录不下的。” “这有什么好愁的,一本收录不下那就两本,上下册,还能再多赚一份钱。”江既白完全不觉得这是什么难事,“依我看啊,最好是把所有的诗都收录了,做他个十册八册。自来诗集里收录的大都是男人的诗,难得有人像你这样,给女子们出诗集,也算是一大特色,必定不愁卖!我跟你说,这女人啊,在喜欢的物什上是最舍得掏银子的……你这是什么眼神?干嘛这么盯着我?” 畅所欲言的江既白被笑眯眯的明锦盯得有些心乱,“晚膳可是还没用呢,你别这么招我!” 明锦瞬间大为无语,“我只是在表达对世子你的敬佩之情!没想到世子对女子的心态了解得如此之深,想来应该都是经验之谈!” 江既白顿时提起十二分警醒,严谨地纠正她:“我不是了解女人,是了解怎么赚她们的银子。不仅女子,你知道这世上哪三种人的钱最容易赚吗?” 明锦虚心求教:“哪三种?” “爱美的女人,好色的男人,还有败家子!”说罢,江既白得意地哈哈大笑。 明锦也跟着失笑出声。不错不错,这些年在京城没白历练,人间百态体察得挺入微。 卿云带人摆好饭菜,照例退了出去。明锦和江既白都没有让人伺候着用饭的习惯,两人边吃饭边说些闲话,反而是难得的独处时光。 说着说着,就提起了岭南购粮的事,听到江既白要将这些生意慢慢交给她打理,明锦很痛快地就接下了,“外祖母再过几日就回京了,到时候咱们也该见上一面。她老人家有不少故旧在岭南,可以引荐给咱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