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3)
人和NPC? 别开玩笑了。 一个最终要么离开,要么死在这里。 另一个,则注定永久留在这里。 既然没有结果,又何必要谈开始? 江舫的理智明确告诉他,只是考虑这件事的可能性,就已经足够愚蠢了。 更何况,母亲疯狂执迷的形影,时隔多年,仍会出现在江舫梦里,历历在目。 他是疯了才会再去尝试那癌痛一样要命的爱。 于是,江舫适时打断了南舟,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你进来的时候在看那个DJ。为什么? 南舟:我在看他的手。上面的刺青。 江舫依言回头,看向了DJ有力挥舞的劲瘦小臂。 江舫很快辨识出了品种:是蓝闪蝶。 他问南舟:你也想要吗? 与此同时,南舟微微抿住了唇。 他只是觉得这东西熟悉,稍感好奇而已。 建议不要,很疼,需要用带墨的小针一针针刺出来。琴师对他举了举杯,免费建议,亲身实践。 南舟问:你的哪里有刺青吗? 琴师却主动略过了这个问题,避而不谈。 他说:如果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画一个啊。 很快,琴师从仓库里找出了一支黑色的马克笔,拉过他的左手,在他的手腕处描画起来。 手腕处的皮肤很是敏感。 在湿润的笔端摩擦下,有种冰凉的异样感。 南舟静静注视着他下垂的银色蝎子辫,心脏一下一下地搏动,相当有力。 那种介于熟悉与陌生间的感觉,让他抑制不住地心跳加速,想要偷偷窥探。 南舟觉得琴师一定发现了。 因为他突然开口问道:你知道梁祝吗? 南舟:嗯。我看过。他们相爱,最后他们变成蝴蝶了。 琴师低下头,放开了南舟的手:可这世上的梁祝并不多。 南舟端详着在自己左手腕部的一团黑色阴影,神情略有困惑:这不是蝴蝶。 琴师笑道:是的。这只是一只蝶蛹。 南舟抬头望着他,愈发不解。 琴师单肘倚靠在吧台边,望着南舟,笑道:他们相爱,会变成蝴蝶。但很多人,他们的相爱就像飞蛾一样盲目,扑火扑灯,只要遇到一点光,就义无反顾地扑上去,把在灯柱上偶然间遇到的同伴当成伴侣,蠢得简直可怜。 南舟:嗯。 他感觉出,琴师似乎是想教育他什么。 南舟问:所以,这也是某种比喻吗? 琴师微微颔首。 南舟:这样我就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不要恋爱。 琴师:我的意思是,头脑要清醒,不要谈一开始就不会存在结果的恋爱。 所以,这是一个祝愿。他轻轻握住了南舟的左手指腕,笑道,南舟,等遇到你真正喜欢的人,它才会变成蝴蝶。 南舟虚心请教: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变成蝴蝶呢? 琴师:等到该出现的人出现的时候。 南舟:就像你来到《永昼》,而我去捡我的苹果? 琴师: 对于自己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南舟也颇感诧异。 他似乎恢复了一些记忆,但又很快如消沙般流散不见。 他其实是有点生气的。 南舟对情绪的感知非常敏感。 他能明白,琴师想有意把他往外推,不许自己和他再做朋友了。 他只是不理解这个过程究竟是怎样发生的。 于是,他冷淡地气鼓鼓道:这也是一个比喻。 琴师笑一笑,自如地转开了话题:这里是不是太吵了一点?我们去安静一点的地方坐吧。 因为被琴师诱着说话,南舟一直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属于自己的苹果酒。 而当他被琴师领到更为偏僻的卡座上时,却又被已经玩high了的其他队友簇拥了起来。 当气氛热烈起来后,南舟感觉这些人对自己的友善度莫名提高了许多。 对南舟来说,这也是一种非常莫名的、值得研究的情感变化。 明明之前还那么害怕自己,为什么现在就可以和自己这样快活地交谈? 南舟。醉醺醺的耳钉男搭住了满心问号的南舟肩膀:你会说脏话吗? 南舟提问:我为什么要说脏话? 发泄情绪啊。耳钉男大手一挥,你是不是从来没说过? 南舟:没有。 他从来不发泄情绪,他只考虑如何解决问题。 哦,刚才故意呛琴师的那句话除外。 耳钉男激情澎湃:你不觉得特别cao蛋吗?我们,还有你,现在都是游戏里的人了。说不定,我们和你就要留在这里,做一辈子的队友了! 说着,他大力拍打了一下南舟的肩膀:我们要做一辈子的队友! 南舟:噢。 耳钉男豪情万丈:就教会你说脏话开始! 南舟:为什么? 耳钉男:朋友,不问为什么! 南舟:我们不是 还没等他纠正过来耳钉男的叫法,耳钉男就狠狠一握拳,对着空气骂出了声:cao他妈的! 南舟:嗯。 耳钉男:嗯是几个意思? 南舟:就是赞同的意思。 耳钉男: 其他队友纷纷大笑起来。 这段小插曲一过,他们又热热闹闹地组织玩起了桌游。 而南舟也受到了耳钉男的话的启发。 在短暂的赌气后,他想弄明白,为什么琴师会拒绝他。 他还是想好好解决这个问题的。 琴师坐在远离他们的卡座外围,品着新点的一杯生命之水,遥遥看着那些热闹的互动。 南舟挪到了他的身侧,开门发问:为什么? 琴师笑问:南同学为什么问题会这么多? 南舟:因为我不了解你。 他对这个人的了解无限趋近于空白。 他更像绘在自己手腕上的那个蝶蛹,吐出黑色且柔软的丝线,一圈圈将自己慢条斯理地包裹在内,不许自己接触到一点点光和温暖。 琴师似乎还想让他不要再追问,试图转移话题:别想了,你的嘴唇都干裂了。喝点酒,度数不高的。 南舟固执地望着他。 琴师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笑着一摊手:好好好,这样吧,我们玩个游戏。你想了解我多少,就喝多少。 南舟望了他片刻,果然乖乖端起了盛满琥珀色酒液的酒杯,一饮而尽。 琴师笑微微的。 他本以为自己的计划达成了。 谁料,南舟上手夺过了他手中的生命之水,凑在唇边,同样快速地一饮而尽。 白色的酒液从他嘴角滑落,滴在他的衬衫领口,划出一道略显旖旎的水痕。 实际上,当那杯苹果酒下肚时,一股热意就从南舟小腹蒸腾而上。 喝完琴师的酒,南舟还想去拿被耳钉男随手放在卡座黑曜石桌上的酒瓶。 然而,他的指尖还未能触及酒瓶,身体便失控地向前倾斜而去。 极度的晕眩袭上了他的心尖。 让人酥麻发痒的热气沿着血管汩汩涌动,迅速充斥了每一根毛细血管,让他的脸快速涨红。 他沾染了一点透明酒液的嘴唇张了张,难得地有些慌张无措: 这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舫哥:谢邀,这辈子都不会有爱情的 猫猫生气.jpg 第102章 脑侵(十五) 酒后的光景,南舟是第一次见到。 勾兑了酒吧带有复古工业气息的光色后,南舟眼前仿佛打翻了一架子的调料盘。 他没有见过这样绚烂夺目、既不写实,又过于浪漫的色彩。 他新鲜地望着眼前骤然变化了的世界,指尖向前伸出,想点染这巨大的、以世界为底色的调色盘。 琴师似乎是第一个察觉他不对的人。 琴师一手揽住他的肩膀,一只手从后面覆盖住他蓬松的头发,把他的脑袋略带强硬地压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他用平静的语气对众人道:你们想去蹦迪吗? 耳钉男抓着刚抓好几秒钟的桌游牌一脸懵圈:老大,我们新开的一局还没 宋海凝非常上道,立即上手从大家手里收牌:想想想想。 一群人乌泱泱地来,又乌泱泱地退了。 江舫颇哭笑不得。 揽着南舟的肩膀,紧贴着他的身躯,江舫能感受到他的体温在急速升高。 从他口鼻中呼出的带有酒精的气流,贴着江舫的颈侧徐徐流动。 滚热柔韧的身体贴在他身上,感觉很是奇妙。 他醉了。 江舫只是想用那句玩笑话分散南舟的注意力,外加诱骗着他喝点酒,好让他润润嘴唇,融入气氛。 即使松开了一颗扣子,南舟也还是太正经了些。 然而眼前发生的事情并不是江舫想要的结果。 因为这意味着失控。 清醒的南舟,他还是有把握控制好的。 但醉酒的 驱赶宋海凝他们,也是江舫怕南舟突然暴起,将结局导向更加不可控的局面。 江舫已经在尝试与南舟相处时,不在身上藏匿防身匕首或是电击器了。 不过,非常时刻,只能对不住了。 以示自己真诚的歉意,江舫决定自己可以和他一起痛。 江舫一手温柔地抱住南舟的头,有节奏地发力揉捏,帮助他放松,另一手从仓库里取出电击器,缓缓抵向他的腰际 忽然间,南舟的指尖抚上了他的后颈,轻轻横抹了一记。 苏痒的触感,叫江舫身体猛然一紧。 他以为这意味着某种警告。 江舫以相当镇定的口吻询问:在做什么? 南舟的嗓音还是冷冷清清的:我在给你上色。 南舟:你不要动。 南舟:我好不容易选中一个颜色,只要一动,颜色就会跑掉的。 江舫的心忽然放下来了。 他不免嘲笑自己的神经过敏。 戒心松弛下来,江舫的声音也紧跟着自然了些:为什么想要给我上色? 因为 南舟稍稍停顿片刻,试图寻找一句合适的话来描述:你是一个没有颜色的人。 这本来是一句没什么逻辑的醉言醉语。 但江舫的心却被莫名地轻戳了一记。 南舟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等我给你加上颜色,你就不是了。 说着,他单手推上江舫的胸口,说:算了,这样上色不方便。 说罢,他就要起身。 然而,江舫方才一时出神,还没来得及回收还搁在自己大腿上、隔在二人之间的电击器。 意识到情况不对,江舫果断出手,一手施力,重新将南舟的脑袋压回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南舟还湿润着的温热嘴唇擦过了他的颈部皮肤,激得他猛一战栗。 他掩饰道:这样给我上色,就很好。 南舟像是处在清醒和迷糊边缘的家猫,非常听话地遵照着他掌心的指示:嗯。 江舫微微侧过视线,看到了南舟被烧成了浅粉色的锁骨。 他的心尖掠过一阵奇妙又陌生的异感。 内脏有种微微的紧缩感。 大概是胃部。 或者再靠上一点点的地方。 音乐淡了。 幢幢的人影也跟着淡了。 交谈声、欢笑声、调酒师用柱冰和长酒勺冰杯的声音,都渐次淡去。 世界上只剩下一个声音。 有个喝醉了的小画家,指尖在自己蝴蝶骨附近的皮肤,摩挲出沙沙的细响。 但很快,江舫就后悔了。 得到琴师的许可后,南舟开始认真作画。 可还没在琴师身上折腾一会儿,他就把南舟半强硬地从身上剥了下来。 南舟不满地看他:我还没画完。 琴师看起来难得局促,呼吸的节奏很乱,和南舟印象里他应该有的样子大不一样。 不过南舟看他顺眼多了。 因为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包括脸颊、统一地染上了淡淡的红,颜色比例非常优秀。 南舟自认为还调不出这么出色的颜色,好奇地抬手抚上了他的嘴角位置,虚心请教:请问,这是怎么调出来的? 琴师:? 他偏过脸去,躲开了他的指尖,一副勉强的样子。 但南舟发现了。 自己的手指只要一碰上他的皮肤,那种渐渐淡去的颜色就会重新出现。 南舟从来不会隐藏自己对知识的渴望:你教教我吧。 琴师的嗓音有些滞涩:别闹。 南舟发现他好像的确挺抗拒,便打消了追根究底的念头:嗯。 说完,他就把蠢蠢欲动的手规规矩矩放在了膝盖上。 没想到,琴师看了他一会儿,神情更加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