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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之为枝枝 第65节

    赵之御却是握上她的手,只对着她不住摇头。

    一旁的沈昭看不下去,啧了一声出口:“你们就一炷香时间,少浪费时间卿卿我我了,一炷香时间到本侯还未拿到国印,自是有一众兵士带你们去地府恩爱。”

    赵之御闻言,冷下眸子,将魏枝枝又带进了怀里,而后朝她低语一声:“抓紧我。”

    随后他强撑着力气,朝门口退去:“一炷香时间够了!来人,给孤拿下!”

    沈昭被他这一连番动作弄得措手不及,更是在一群鸠兹穿戴的兵士突然从门口涌进来时,急急喊起殿内的亲卫。

    立时,两众兵士兵器相交,殿内乱作一团。到底殿内沈昭的亲卫数量少,一阵打斗之下,赵之御这头得了上风。

    沈昭一行躲在一排亲卫身后,连连往后退去。这时沈昭突然停住脚步,一脸挑衅:“太子,你以为你靠这么点鸠兹的兵叫嚣,本侯就怕了吗?本侯能把皇宫围起来,自是做足了准备。”

    赵之御把魏枝枝暂交给匆匆赶来的原福,逼近沈昭:“这么点鸠兹的兵,孤当然不会冒进。可若是有禁卫军,还有东军将士,孤觉得也只能与沈侯cao练的私兵打平。”

    赵之御说到这,轻扯嘴角:“可若是再加上卢将军麾下那被你们日积月累悄悄替换一半的大军,还有一个南阁头子的话,孤想胜算应是极大。

    沈侯,你以为孤是如何悄无声息地进到这重华殿的。”

    话落,两个兵士将一人押进殿内。待那人抬起头来时,沈昭与应娇倒吸凉气。

    眯缝眼,悬胆鼻,正是南阁老爷,胡八方。

    沈昭一脸惊愕,额间开始渗出细汗,他不敢置信地指着赵之御:“怎么可能?你如何···”

    “这一切都还得感谢孤的岳丈以及孤的太子妃。” 赵之御手中落下一条挂绳,绳上结了一块玉。

    魏枝枝自然认得那块玉,玉上刻了一个魏字,是她曾贴身携带的魏相府的玉。只不过在女儿节的时候,她于河坊街赠与了那个被误认为是鸠兹人的男孩。

    原来魏明通过盐茶河道,暗查到有鸠兹商人频繁往来京西河道,每每都是从一个渔村出发,往来的几个地方,再经魏明一盘算,竟都是卢将军所辖军队驻扎营地。

    魏明便顺着这条线往渔村查,查到了一处基地,更是误打误撞之下,掉进了一处密道。

    而后他便被一帮鸠兹人抓到了地下的一处暗牢等死。

    在此期间,他套话送饭的小厮,才渐渐知道原来这个渔村有好几处这样的地下暗牢,关着一批批从卢将军军营里掉包回来的军士。

    白日他们便被关在暗牢,夜间放到地上戴着枷锁劳作。魏明一直拖延着自己的安全时间想营救方法,直到有一天,换了一个小男孩来暗牢送饭,他向魏明展示了他的玉佩。魏明才借着这个小男孩的方便,拿到暗牢的钥匙,将一批批军士放了出来。

    而后赵之御与魏明汇合,营救皇帝,反制南阁,杀回宫中,排阵布兵便是后话了。

    “···幸而你一直坚持到孤回来,幸而有你。”

    赵之御目光柔和,忘了一眼魏枝枝,而后再转向沈昭时,眼底已起肃杀:“到底还是沈侯心急,未明状况便蠢蠢欲动。”

    沈昭急了,还想着狡辩:“本侯不过是看朝中不稳当,推你兄弟出来替你稳住朝局。再者你说鸠兹乱党起事,那是鸠兹乱党的事,卢将军治军不严,才叫乱党钻了空子,你也该是去问卢将军之过,看本侯作甚。”

    赵之御走到原福的身边,一旁的将士顺势将堪堪站稳的他扶住。原福此时将一沓信纸递到他的手中。

    “这里的信孤就不一一找沈侯对了。孤说过你心急便不会说错,急着起事直接疏忽了与南阁书信联络的保密性。孤手中的这几封足够证实你与鸠兹乱党的联系。”

    “再者···” 赵之御突然看向应娇,“你选择与鸠兹乱党勾结的原因大抵是因着太后不该姓应,而是姓胡罢。”

    魏枝枝听到赵之御这般说,心内猛地一颤。她看向脸色发白的应娇,她才想起曾经第一次见到南阁老爷时便一直觉得他与谁神似,如今再仔细一瞧太后,两人的神态轮廓竟是越看越像。

    “南阁野心在鸠兹,你们野心在一整个大郢。太后本就是乱党之后,私相勾结行谋逆之事已是罪不可恕。更曾使卑劣手段谋害孤的皇祖母,这些新债旧账,如今孤都要与你们一笔笔算。”

    赵之御越说越激动,竟是硬生生扯动伤口,叫他紧皱着眉头,细汗直冒。魏枝枝悄然走至他的身旁,将手覆上他的虎口,借以安抚。

    沈昭与应娇彻底慌了。沈昭见没法,注意到魏枝枝的动静,突然大喊了一声,朝着魏枝枝的方向扑来。

    魏枝枝在一阵惊吓之下,竟是彻底软了身子,眼前黑了下去。

    *

    梦中,满是嘈杂之音,有众人的喊叫:

    “快救太子妃。”

    “保护太子。”

    有兵器的交接声,军士的呐喊,还有耳边不断传来的赵之御的喘息:“是孤来迟了。”

    而后她一直躺在一个冰凉凉的怀抱里,眼前有一张模糊的脸,只有个轮廓,她便一直擦着眼睛,一直擦一直擦,想要将他看清。

    魏枝枝缓缓睁开眼睛,入眼没有那张模糊的脸,而是金色的帐顶。

    “太子妃醒啦。”

    是玲儿的声音。

    玲儿急急奔向屏风外边,朝着寝殿的内侍吩咐了一声,又跑回了床边:“太子妃您可终于醒了,您知不知道您已经昏睡五日了。”

    魏枝枝慢慢清醒,突觉脖间一阵痒意,便上手去抓,却碰到一方纱布。

    “太子妃,小心。太医说您这伤口正在愈合,抓不得,得忍着。”

    玲儿把魏枝枝的手拿开,又心疼地出口:“奴可真是吓死了。奴见到太子把您抱到床上时,您与太子身上都沾满了鲜血,您哪里受过这般伤。太医还说您饿了整整三日,便是再多一日,您就···您就要···”

    说着玲儿差点急哭。

    魏枝枝随着玲儿的只言片语,慢慢打开记忆,先前重华殿沈昭与太后一党起事的情景又涌入她的脑海。她想起了赵之御,便急着出口相问:“太子呢?”

    玲儿听到太子,眸中跟着不自觉柔了下来:“太子这五日一直在偏殿治伤,明明那么大的伤口,他偏要将寝殿让给太子妃您。将将能起身便连着五日一得空就陪在太子妃的床边,又是亲手替您擦汗,又是盯着喂食。”

    “若是抛开这次遭遇不说,太子妃能得太子这般关爱,奴替太子妃高兴。”

    魏枝枝见玲儿一番越说越雀跃的样子,不忍出声打断,只低头浅笑。听这般说来,想必当下宫中都已平安,赵之御没事,沈昭与太后那应已是伏法。

    玲儿又说了一阵太子近日的事,无非还是忙着接赵恒的担子,忙里忙外不停。自然现下白日的时间,便也不在偏殿。

    说着说着玲儿又似是想到什么,匆匆跑开,而后捧着一碗白粥走到魏枝枝的面前。

    “奴看太子妃醒来欣喜过头,差点叫这粥凉了。太医吩咐了,太子妃现下一日三餐只能吃流食,您贪甜可得稍稍忍着点无味的白粥。”

    玲儿舀了一小勺白粥,轻轻吹了吹,往魏枝枝的嘴边递去。

    魏枝枝顺着含了一口,乖乖咽了下去。

    “如今看太子妃吃粥吃得这般好,奴这心里实在欣慰。您可不知您昏迷的时候,重华殿的宫人试遍了各种方法,也没能将粥送进您嘴里。可太医说若是您再不吃不喝,便有性命之忧。当时大家都急死了。得亏太子有办法,以嘴···”

    玲儿一边喂食,一边回忆着先前看顾魏枝枝的经过。此时她说到太子有办法时,又突然抿了抿双唇,急急住了嘴。

    魏枝枝一脸疑惑:“太子什么办法?”

    玲儿立时红霞上脸,垂下头来:“太子自有他的办法。”

    第76章 大结局   自此君王不早朝开始有了不同的……

    大结局:我愿为你画地为牢

    魏枝枝此刻更想多知晓些外头的情况, 她便也没追问下去,匆匆过了这个话头,问起玲儿自她昏迷后, 宫中发生的事情。

    不过玲儿只是她的随行宫女,到底知道的有限, 将一些事情讲得零零散散, 七拼八凑。

    后来就被匆匆赶来复诊的太医打断了。

    “太子妃如今身子已无大碍,只消继续服用先前的汤药, 静养,不出两日便可自由作息。”

    太医收拢搁在魏枝枝腕上的丝帕, 再向玲儿交代了一番后, 行了礼告退。

    玲儿跟着收拾妥当粥碗, 而后照顾魏枝枝再行躺下休息,便出了寝殿吩咐宫人准备侍药事宜。

    魏枝枝本就方醒,身子仍是十分虚弱。此刻她半合双眼在心中捋着方才玲儿跟她讲述的种种经过, 捋着捋着, 不知觉间睡了过去。

    直到她感受到脸上突然袭来一阵暖暖的触意, 而后这阵触意转到了她冰凉的右手指上停留了一会儿, 便听得一声轻轻柔柔的低语:

    “睡觉还是这般不安稳。”

    魏枝枝终是被这阵动静唤醒, 缓缓睁开双眼, 看清了此时赵之御坐在床榻边, 正抓着她的右手放在掌心。

    他低垂眼眸,盯着自己的右手出神。长睫落下,半遮不遮他眼下的青色。再细细看,他的唇边竟也开始布上些许淡青。

    这几日想必累坏了。

    魏枝枝缩了缩手指,唤了一声:“殿下。”

    眼前的赵之御明显一怔,而后缓缓抬眸看了过来, 脸上立时布满喜色:“你醒了?”

    他当下还带些手忙脚乱,只立时坐近了些,而后忙不迭将她的右手置于温暖的锦被里头说:“孤看你又无意掀了被子,眼下将将入冬,天冷容易着凉。”

    魏枝枝这才垂眸看了看自己现下的情景,发觉整个身子都被赵之御严严实实地捂在被子里头,只露出个头与他对话。

    她立时红了脸,觉得不妥当便准备稍稍起身。

    可待她将将用手肘抵上床榻,撑起小半身板之时,赵之御的双手已是伸向她的双肩,作势便要将她按下来:“如今太医说你身子还很虚弱,你躺着与孤说话便好,无需起来。”

    她这般自己使力起身,动到了全身的筋骨,又加赵之御的力量相抵,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赵之御见状,毫不犹豫,将枕头松了松,又轻轻将她推回床榻:“你看,伤口未愈,身子无力便不要强撑。”

    魏枝枝的脸却越来越红,她总归不好意思说,她方才的嘶声不是因着什么伤口,而是因着她连躺五日不动,后背连着屁股的尾椎处隐隐作痛。

    方才玲儿伺候她出恭,她便已觉着此处开始钝痛。

    如今她才稍稍动作,又直接躺了回去,怕是会越来越严重,而后越来越痛。

    可眼下她只能认命躺下,只好悄悄将手往后背伸去,而后向下小心翼翼地滑去,垫在某处。

    一双眼珠骨碌碌地看看这,又看看那。

    赵之御此刻眼神也在飘移。过了好一会儿,他试图打破两人间的沉默:“魏相自南边佛寺归府,便待在府中休沐,期间还来过重华殿看你。”

    “嗯,听玲儿提起过。”

    “还有沈昭一党皆已定罪,太后到底是皇室之人,父皇决定私下了结了。”

    “方才也听玲儿提起过一些,臣妾也能顺着猜出个全面。”

    赵之御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随后他叹了一口气,又接上话头:“至于孤的五皇弟,因他终究为jian人挑唆,父皇打算从轻发落他与容妃,后来他自请退去一切朝中职务,归了佛门。”

    说完,赵之御稍稍低下身子,仔细瞧着魏枝枝的脸,小心翼翼观察着她的反应。

    “这臣妾倒是不知,不过想来也是个好归宿。”

    赵之御方才紧绷的脸一下子松懈,跟着干笑几下:“是···是啊。”

    他换着话头,她答得无所波动。两人再度陷入沉默。

    赵之御正无措间,寝殿响起了玲儿的叫唤:

    “太子妃,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