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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锡娇第二日起得有些晚,脑子晕晕乎乎的,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姜西西忧心道:“阿姊,你昨夜满身酒气、满眼是泪地回来,全府都知道了。” “这么难为情的?”姜锡娇摸了摸脸颊,连双眼皮都都泡发了变成了肿肿的单眼皮儿。 “好奇怪,可是我没有喝酒呀。”她百思不得其解。 “今早夫人又让嬷嬷来问,提了和离的事情。”春喜禀报。 原本方云就提了很多次,左不过李迟殷短命又没出息,苏家财力丰厚云云,问了几次姜锡娇都不依,便也很久没提和离之事了。 而这一次,姜锡娇只安静地垂下了眸子,瞧着手上鼓鼓的荷包。 “那就依方嬢嬢的意思办吧。” 第28章 28.和离 夏天的风是带着火辣辣的味道的,就像在锅里煮沸了油,再扔点灯笼椒、朝天椒、小米椒一通爆炒,浇到人身上的时候都带着响。 这时候科举已经进行到殿试了。 原本是三月廷试的,只因今年太上皇三月时突然让位,新帝登记,科举便也等朝政稳定了才延期举行。 也正是这一天,姜尚书带着姜锡娇来皇宫求见太上皇,要求解除赐婚圣旨,与李迟殷和离。 姜尚书上次脸上被刮掉了一层皮rou,从此不敢在姜锡娇面前出现,如今见到她手上沉甸甸的红宝石戒指都要发怵的。 事关重大,这不单单是一场和离,还关乎到政治,是姜尚书与李迟殷彻底割席对立的证明。 为了避免出意外,姜尚书临进宫前还滔滔不绝地对口供:“你便说那废人有天阉之症,导致感情破裂。再加上他思想不端正,令一心爱国的你受苦不堪。记住了吗?” 他说话时狐狸眼里的眼珠子就如客栈掌柜的小算盘一般骨碌碌地转动着,一瞧就没安好心。 姜锡娇好像比他还愤恨一些,凶巴巴地咬牙道:“对!他还在客栈讲学,宣扬平等思想,带坏了一群国之栋梁,摧残了我大南国的根基!” 听着他着一连串的罪名,姜尚书满意得不得了。 虽说姜锡娇从前是个傻子,但这大智若愚哇,关键时刻就派上用场、妙语连珠了不是? 这样想着,便到了太上皇面前。 尽管太上皇已经退位,但他宝刀未老,并未进入退休状态,依旧自称“朕”,也依旧向尚且年轻的皇帝过问朝堂正事。 泰宇殿是他处理政务的地方,就连姜尚书都没能来几次,全殿仅以四根巨大的盘龙金漆柱支撑,空荡荡的大殿可以容纳近万人,如今只要轻声细语地说一句,便会回音不断。 而统治了数十年的上位者如今已经老态龙钟,面上依旧带着威严的血气,众人不能直视龙颜,皆是低垂着眼,站得像个鹌鹑一般。 “赐婚乃圣上恩赏,和离兹事体大,姜尚书,你有何不满?”李公公代传圣旨,尖利的声音似乎都带着威严。 姜锡娇有些好奇地悄悄看了一眼,很难将那日三位慈祥的老伯老爷爷与面前的人对上,又一边感叹,没想到宫里的人打牌的技术都这样烂哇。 姜尚书已经满面愁容,像是快要哭出来了一般,音调婉转凄切更胜昆曲里的水磨腔。 “微臣爱女,原本承皇上恩赐嫁给了李迟殷,在李家安分守己,伺候公婆、料理家务,可这李迟殷,天生不举也罢,还日日传播毒害思想、教唆我与爱女的关系,导致夫妻感情破裂,伤了微臣作为老夫一片拳拳爱女心哪!” 大殿之上的三人倒是没有什么感触,静静地看着姜尚书哭,一向面无表情的太上皇竟然都抬起了一边眉,冷哼了一声。 哪里关系破裂了?在赌坊里可是浓情蜜意,被人推一下都闹得要剁手了。 听见冷哼,姜尚书只当自己的表演出了效果,太上皇原本就对李迟殷不满,如今应当更加生气了,于是更加卖力地拭了拭眼角的泪。 李公公打断了他:“姜小姐,作为当事人,姜尚书所言,你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姜尚书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姜锡娇也士气很足地点点头。 “是,李迟殷这个人在修竹楼用《平等赋》向一群人讲学,那日有一群官兵来搜查,苦于没有证据,才就此将他放过了。” 这时候,有一小太监面色严肃地请求通传。 进来之后瞧着正要来办和离的二人,又噤了声,可是事情十分紧急,他便要附耳过去告诉太上皇。 太上皇第一次开口,精气神十足:“说。” 那小太监便也一咬牙,和盘托出:“今日殿试,原本选了一百名贡士,方才第一个贡士在皇上面前临时做文章,开口便是《平等赋》三字!” 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虽说区区一人如蝼蚁一般掀不起风浪,可贡士原本是能直接分配官职的,日后都是国之栋梁,这样的人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舞到皇帝面前去大谈平等。 当时在场官员、侍从皆大为震惊,皇帝倒没说什么,小太监连忙来禀报太上皇了。 现场的氛围更加紧张了起来。 姜尚书却是其中最放松的,这样严重的事情发生,更可以证明李迟殷影响之大,对学生思想戕害之深,也对他越有利。 接着,又一小太监来传:“如今已有两名贡生亦认为需要加强平视西肆国人之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