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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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来峰是法华寺三大奇点之首。 传闻峰洞内藏有四百七十余尊造佛,历经上千年,妙相庄严,弥足珍贵。 其中年代最早的是青林洞入口靠右的岩石上的弥陀、观音、大势至等三尊佛像。佛像雕刻生动传神,坐于佛龛中的大肚弥勒坦跣足屈膝,手持数珠,袒胸鼓腹而开怀大笑,将“容天下难容事,笑天下可笑之人”的形象刻画得淋漓尽致。周围并环十八罗汉,也是神情各异,细致生动。 孟宛清沿途找寻芳杏跟桂枝却无意踏入这片清净地,但见竹林茂密,浮光掠影,似萤光般一片一片沾满襟袖。 她惊喜望着沾了满身的光点,更讶然发现月白色的袖袍上倒映枝叶,竹影横斜。 风波不动影沈沈,翠色全微碧色深。 或许是被这密匝匝的疏影翠色迷了眼,亦或朗朗清风灌满衣袖柔情缱绻,这一刻,她闭眸忘了自己当下的身份。 她是孟宛清,不是孟洵。 是豆蔻梢头二月初。 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是拆桐花烂漫,乍疏雨、洗清明。 是袅娜少女羞,岁月无忧愁。 ………… 一片竹叶在眼前轻飘下,紧接着,二片三片四五片,竹影轻斜、悠悠荡荡。 赵景行不动声色隔着密麻麻的竹林看向那人。 少年?亦或少女? 体态清窈,雌雄莫辩。 他拨开两旁竹子、步步向前。 玄黑色云纹织金缎边靴底踩在枯萎落叶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少虡剑悬于在腰间,所有杀气均隐匿在青玉兽面纹的剑鞘里、不动声色。 而她,浑然未觉。 拾起落在掌心的那片翠叶,一时兴起竟横至唇边,唇是嫩润的粉色、叶是青青的绿,吹出的声音格外清悦、悠扬。 他已悄然走至她身后,漆黑眼眸牢牢锁住她、夜色般的眸中无星亦无月。 瘦肩纤腰,秀发浓润。 其静若何,松生空谷。其艳若何,霞映澄塘,其神若何,月射寒江。 赵景行敏锐察见那双皓白如玉的手腕忽然顿住,似是察觉有人不请自来,就在她意欲转身间百米远外外传来一声动静极小的微声。 似叶落,极不经意。 他却反应迅疾将她一把抱入怀中。 男子炙热的气息近在耳畔,伴着低沉的嗓音,“别动。” 孟宛清只觉一双手悄然无声的覆在她眼睛上,手掌宽大温热,指腹间尽是厚厚的茧、磨得她脸生疼的同时又有一股异样的感觉。 从刚刚发现有人到如今被他遮住了眼不过才短短几秒间,她甚至还未反应过来、迟钝的从惊措到震讶。 “你……”她正欲开口,结果唇也被捂住了。 浓烈的、硬朗的男子气息前后包裹着她、密不透风,将要融掉。 七月流火暑气正热,两人衣衫紧贴、她能清晰感觉到他胸膛沉稳有力的心跳,他亦触到她唇凉似水,肌理细腻,就像握了满手的水豆腐,莹莹嫩。滑。 百米外的竹林一角,那人裙角翩飞,轻盈若蝶。 她身后是百来位黑衣护卫,不露声息的潜伏在那儿,手中剑影刀光、蓄势待发。 她一瞬不瞬看着他。 百转千回,覆水难收。 赵景行只淡淡予以回视,言语疏冷,“再有下回,我不会再来了。” 那人听了、眸色惘然,仅剩的执迷被逐渐割裂开。 他为何会如约而至只有她心里才清楚,她用了多卑劣的借口。 孟宛清听到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于无意间闯入了不该来的地方,听到了不该听的话,甚至还差点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人……想到这心头寒意骤生,密密麻麻。 不知过了多久,他圈住她的眼脸带她转身。 只闻空中传来“嗖嗖”几声疾风,像是什么暗器在身后突袭,孟宛清吓的立刻钻进他怀中,他亦反手将她护在自己怀中。 赵景行单手夹住身后突袭而来的几枚飞镖,连剑都不曾出鞘。 神色淡漠。 “我保证,他没看见你的脸。” 这是在跟那个人说吗?孟宛清虽镇静可脸也吓白了,身体本能的更大力抱着他哪怕喘不过气,万一他改变主意懒得保护她了呢? 身后那人久久没有动静,也不知是否愿意放过她。 赵景行却不再等对方回答径直带着她一路弯弯绕绕,九曲十八弯,远离这片竹林。 直到出了这片竹林孟宛清仍吓的不敢撒手,紧紧攀在他身上,就跟赖上他似的。 “抱够了没。”赵景行望着怀里糯米似的一团小人儿当真瞧不上眼,如今大京朝的少年郎都这般胆小了么?懦弱不堪,风雨不经,一点雷声雨点便吓成这幅怂样。 孟宛清听出他语气中的不耐可她仍不敢松手,只得弱弱求道,“……你能将我送回斋室那边去么?”万一刚刚那人又反悔半路杀了她怎么办? 赵景行行兵打仗这些年最瞧不起这类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当下直接将她从怀里揪出一把推开,“不能。” 谁知孟宛清被推了个趔趄又厚着脸皮回到了他身旁,轻轻扯过他一角袖袍,眼眸间水光盈盈天可怜见,“求求你了……” 她本想求他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可对上那张英姿勃发的脸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是……是他?! 她眼中的惊讶是真的、震撼亦是真的,水光盈然,脉脉一线,若是女子当真误国。 赵景行蓦然捏住她下颚,迫视她近在咫尺吹弹可破的脸,那水豆腐一般嫩。滑的触感又涌上指尖,历历在目。 孟宛清不知他是否忆起自己,只觉得他目光忽明忽暗捉摸不定,直到危险的眯成一条线。 “你这幅模样,倒适合做……”说到这他戛然止住。 反倒是孟宛清傻傻的问了句,“做什么?” 做什么? 赵景行似笑般挑了挑眉,纨绔尽显,凑近她耳侧嗅着不知名的香逐字逐句,“玩,物。” 玩物…… 男人被喻为玩物只有一种意思,那便是勾栏院中的小倌,京中达官贵人都有这种见不得人的嗜好,豢养年幼貌美的少年做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