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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未想过宋翎会中意于她,尽管他的表现数次让她生出绮念,可她总能将那些念头扼杀于萌芽中,不曾想,那些绮念竟成了真。 她愕然回望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是震惊,良久,她找回了出走的神识,喃喃开口:“我……” 她愿意吗? 她许是愿意的。 穹岩山猎场,她能在数万人中迅速锁定他的身影,那时,她便觉察出了端倪,后来,他在群狼之中杀出一条血路,她看着他策马而来,一下子,心就不受控制了…… 可…… 宋翎耐心等待着云浅兮的回答,毫无预兆的,他的指尖湿润了,他惊讶地发现从她眼里流下了两行清泪。 “……浅兮?” “我……”云浅兮不明白心中怎的又泛起一丝酸楚,她分明是欣喜的,可心又像是被人拧住一般,一阵阵抽着疼。 她肩膀轻微抖动着,眼泪像是决了堤的洪水,止不住地往外涌,心痛到快要窒息,她使劲擦拭着源源不绝的泪水,歉意地说:“对不起,我……” “我、我只是……”她再也憋不住了,小声啜泣起来,而后演变为崩溃的大哭,就像是积攒了满腹的委屈,原本藏得好好的,却因着他的一句话终于爆发了。 “我不明白,心里……为什么这么难受……”她泣不成声地说,“对不起呜……” 周围游人见状都围拢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劝着,他们以为这对小情侣闹了别扭—— “小伙子,这么可爱的小姑娘,你别欺负她。” “是啊,看看这小媳妇儿委屈成什么样了,你怎么忍得下心!” “小姑娘快别哭了,我们替你说过他了。”…… 云浅兮胡乱摆手,抽抽搭搭解释道:“他、他没有欺负我,是我自己的问题,请你们……呜……别责怪他……” 宋翎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会惹的云浅兮哭成这样,平日里她很是坚强,便是被狼抓伤险些送了命都未哭出声来,上一次她哭成这副模样,还是她以为他被熊给咬死了。 云浅兮不明白为何会悲不自胜,可宋翎明白,他以为她失了记忆便可一切从头再来,殊不知,他对她造成的伤痛已深入骨髓,不是轻而易举便可消解的。 他一把将她揽进怀里,任由她尽情释放心中压抑多时的委屈,她亦抬手回抱住他,攥紧他的衣衫,将鼻涕眼泪蹭了他一身。 围观众人见两人拥在一起,以为和解了,便高兴地祝福两句散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云浅兮终于止住哭泣,她将头埋在宋翎怀里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仰起一张大花脸脸来怯怯地看着他。 实在是太丢脸了,难得被人诉一回衷肠,她却哭成这样,这该怎么解释?说是喜极而泣? 宋翎看着她哭花的小脸,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他伸手细心地替她拭去泪痕,问道:“哭得可还尽兴?” 云浅兮羞赧地点点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烟花燃尽,宋翎牵起她的手带着她往塔下走,善解人意地说:“方才我说的那些话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再给我答复。” “嗯……” 宋翎没有催促她,云浅兮心中感动,又在脑中将宋翎说的话过了一遍,先前她的重点都放在最后那句上面,现在仔细一想,似乎哪里不太对,她说:“怀衍,我怎么觉得你那番话说的人不是我。” 这时他们已经出了揽月塔,走在安仁坊热闹的街市上,晚上的安仁坊又是另一番模样,商贩们推着小车贩卖着各种新奇的小玩意儿,路边各色小吃摊点飘出阵阵香味,勾的人馋虫四起。 宋翎停下脚步,替她将白日买的兔儿灯点亮,重新牵起她的手,笃定地说:“说的就是你。” 他眼里添了几许不易察觉的落寞,低头凝视着云浅兮,云浅兮亦回望着他,在兔儿灯朦胧光亮的映照下,那双清浅的杏眸愈加显得纯澈无邪。 宋翎迟疑片刻,缓缓说道:“浅兮,若有一日……我犯下错事,长剑奉上,任你处置,可千万不要一声不吭地离我而去,好吗?” 他不知云浅兮还能否恢复记忆,日日陷于矛盾情绪中,他不愿欺瞒她,可又怕她忆起过往,离他而去,他承受不起。 云浅兮眼睛睁得更大了些,通常话本子里男子表明完心迹便该说些山盟海誓之类的动人情话了,宋翎这话确实让她面上一热,可听着似乎不太讨喜。 “你……不犯错不就好了吗?”她没忍住,小声说道。 宋翎:“……” 云浅兮觉得自己实在有些煞风景,估计没几个人敢这样呛宋翎,她低头吐了吐舌头,却感觉手被宋翎握得更紧了。 “你说得对。”他轻叹一声,眼睫微颤。 …… 裕兴茶楼二楼,周承煜已经躺在相对放着的两张竹椅上睡醒一觉了,他看了眼天上的圆月,气呼呼地埋怨道:“他们两个怎么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 云宥坐在露台的围栏边悠闲地茗着茶,说道:“一个时辰前我就劝你回去了,你偏不听。” 周承煜抓狂地说:“万一我刚走他们就来了呢?早知道要等这么久,我就去画舫上游湖听曲儿了!” 云宥语带赞许地说:“你这么有耐力倒是出乎我意料,怎么,你该不会真的看上我那不成器的小妹了吧?你争得过王爷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