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页
云朵功夫虽然稀疏平常,但敏捷狡慧,还会做人/皮面具,躲过盘查不是什么难事。 攻上山那晚他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她,只能将她放走,然而她走之后他便再未心安过。 谢容听宋翎如此说,略略松了口气,问道:“王爷,不知这位云朵姑娘有何特别之处?”值得王爷如此大费周章。 后一句谢容忍住没说,他只知这位姑娘姓张名云朵,是贼首张彪的二女儿,攻破擎苍寨那日他曾在聚义堂对她匆匆一瞥,她扑在大当家夫人身上痛哭不止,后来王爷由着她抱着大当家夫人的尸身走了,着实有些蹊跷。 他想起上山前王爷下了死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东边名为“云上”的院子,若是见到一个年约十五身扛长刀的少女,不许伤她分毫,莫非这位云朵姑娘就是住在云上之人? 他对云朵姑娘的容貌没有太深的印象,只隐约记得眉清目秀,俏丽动人,但这些年他跟在王爷身边见过的绝色女子不少,和她们比起来她实在算不上美人,但奇怪的是王爷对那些绝色连眼神都不愿给一个,却偏偏对这位云朵姑娘如此上心。 谢容了解自家王爷,绝不可能是因着情爱,他揣测道:“是不是她掌握着擎苍寨不为人知的秘密?” 宋翎微一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谢容不确定地说:“擎苍寨说不定还有其它巢xue尚未发掘,王爷放走她意在利用她找到那逃走的七十八人?” “……” 宋翎轻叹一声,谢容什么都好,就是容易过度揣摩,不过他倒提醒了他,邬铁还未抓住,云朵说不定真会与他会合。 他对谢容说:“尽快查清那七十八人的下落,速速缉拿归案。” 谢容也不知自己猜的对与不对,抱拳应道:“是!”顿了顿,又说,“陛下听闻剿匪成功的消息,日前已下旨传您进京复命,您看……” 宋翎眸色微黯,明白不能再耽搁了,他沉默片刻,缓缓说道:“传令下去,明日整装回京。” …… 云浅兮从山崖上摔下去后,侥幸逃过一死,却陷入了昏迷,被山下的农户发现并救回家中。 农户姓刘,因在家中排行老三,便取名为刘三,刘三和媳妇秦氏家住平岐镇,在平芜山山下盖了顶茅草房,农闲时会在山里住上一段时日,主要是为着打猎方便,农忙时再搬回平岐镇上。 秦氏见丈夫救回来的女子浑身血污,奄奄一息,急忙用家中备下的伤药为她处理伤口,因着丈夫打猎时常受伤,秦氏包扎伤口的手法颇为娴熟。 处理完伤口,秦氏又打来热水为昏睡中的女子细心擦洗,换上干净的衣服,拾掇完后她不由得眼前一亮。 床榻上的女子冰肌玉骨,乌发蝉鬓,秀眉如柳弯,唇若朱樱一点,不施粉黛容色却如朝霞映雪,销尽铅华。女子就那么安静地躺着,如幽幽谷底的雪玉兰花,散发出秀雅脱俗的清灵之气,直叫人心生怜爱。 刘三家的房子修在擎苍寨所处山头背后,两处并无道路相通,是以官兵未到附近搜查。 刘三进城请郎中的路上,无意看见官兵手中的画像与他救下的女子有七八分相似,心中有些忐忑,郎中也不敢请了,慌忙回家告诉秦氏。 夫妇二人一合计,官兵四处搜捕擎苍寨出逃的山匪,这女子难道是擎苍寨的人? 秦氏对云浅兮越看越喜爱,实在不愿相信她是山贼,她如今身负重伤,若是将她交出去,怕是性命难保。 心中有了计较,秦氏对刘三说:“孩儿他爹,我看这姑娘面善,不像是山贼啊,说不定是叫人掳上山去的良家女子被官府弄错了,如今她人不清醒,咱将她交出去她连冤枉都喊不了一声,要不然咱先等她醒来问问情况?” 刘三也是个老实人,秦氏正好说出他心中所想,便点头应下了。 一个月过去了,女子外伤已经痊愈了,却依旧沉沉的睡着,没有醒转的迹象,每日只能勉强进食少许流食,容貌日渐消瘦,刘三夫妇心中焦急却也无可奈何。 这日刘三同往常一般上山打猎,秦氏留在家中做女红,她突然听见昏睡中的女子发出浅浅低吟,急忙放下手里的针线起身查看。 这几日女子时常轻声呓语,面相不若往日平和,仿佛被梦魇缠身摆脱不得。 秦氏沾湿手帕轻拭她的额角,想以此安抚她,让她平静下来,谁知她挣扎得更加厉害了。 她的表情时而慌乱,时而害怕,梦呓的声音逐渐变大,这次秦氏终于听清了她说的话。 “他不是我爹,你为何要逼我认贼作父……” “求求你,别打姨娘,都是我的错,我再也不逃了……” “三水,桑落酒酿好了,这回让你喝个够……” “顾怀衍你快逃啊,邬铁要捉你回去……” “顾怀衍……你为什么要骗我……” 她声音低了下去,很是哀伤,安静了一会儿又接着呢喃起来。 “姨娘,三哥被臭老头关在了叠翠山,我得去救他……” “那边是山崖,小心啊姨娘,不要——!!” 最后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吓坏了秦氏,她不知道眼前泪流满面的女子是何来历,但她心疼她眼下在梦魇中遭受的折磨,她很想帮帮她。 傍晚,刘三打猎回来,秦氏摆好饭菜,忧心忡忡地对刘三说:“孩儿他爹,隔壁家老王的儿子不是要去蜀州做生意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