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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气得摔门而出。 他在朋友家里借住了几天,然后赶在过年前,买了张火车票回到学校。 他的讲述如穿针引线,将散落的回忆串联起来。闻雪想明白了很多事。 她喃喃自语道:“难怪,那次同学会,你脸色那么差……” 方寒尽苦笑:“那时,我根本没心情参加什么同学会,是朋友硬拉着我去。到了之后才发现,那是他给我办的生日会。” 方寒尽心里很清楚,朋友是一片好心,同学们也是满怀善意。但那时的他,就像一头野兽,浑身是刺,戾气极重,横冲直撞,把自己搞得满身是伤,也误伤了许多无辜的人。 那天,他强忍着内心的烦躁,戴上假笑的面具,配合着同学的起哄和欢呼,唱生日歌,吹蜡烛,然后是漫长的K歌环节。 在嘈杂的音乐声中,他终于忍受不了了,摔了手中的话筒,冷冷丢下一句“你们先玩”就走了。 没走几步,朋友追上来,递给他一个纸袋,里面全是同学送的礼物。 那一刻,他内心无比懊恼,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方寒尽揉乱了头发,恨恨地说:“那时的我就是个混蛋。” “别这么说。”闻雪温声安慰他,“你只是太年轻了。” 太年轻,太自以为是,以为世界都得围着你转,以为爱你的人,会对你无限包容,以为已经拥有的,就永远不会失去。 安静几秒,闻雪轻声问:“那些礼物,你打开看过吗?” “看过,有书、球衣、帽子……”顿了顿,方寒尽垂眸望着闻雪,“好像没有你的。” 闻雪脸色微窘,不自然地挪开目光,“呃,我忘了……” 火车发出一声长鸣,身后传来列车员的催促声。 “我就随口一提,别介意。” 方寒尽笑了一下,走到雪地里,将方春生一把抱起,快步回到车上。 闻雪跟着上了车。 回到包厢,方春生双手捧着一个小雪人,递到闻雪跟前,软声软气地说:“jiejie,送你的。” “谢谢。”闻雪弯眸笑了,双手接过雪人。 桌上铺了一只塑料袋,她小心翼翼地将雪人在上面放稳。 方春生趴在桌上,痴痴地望着雪人,眼里闪着亮光。 小小的雪人,不知能存活多久。 闻雪看着他的侧脸,心中百味杂陈。 如果当时,方mama知道这个孩子是个残疾儿,还会不顾一切将他生出来吗? — 后半夜,方寒尽被冻醒了。 看了眼手机,才凌晨三点多。 明明几个小时前,包厢里还是温暖如春的,现在怎么冷得像个冰窖? 他起身打开灯,检查了一下门窗,并没有漏风。再打开门,走廊上也是冷飕飕的。看来不是他们包厢的问题。 上铺传来吱吱呀呀的声音,方春生已经缩到了床角,身上的被子裹得紧紧的。 见到方寒尽,他嗫嚅着说:“哥哥,我冷……” “被子掀开。”方寒尽撕开两片暖宝宝,往他前胸后背各贴一片,重新帮他把被子盖紧,“现在好点了吧?“ 方春生声音打着哆嗦:“还是冷。” 方寒尽在包厢里四处张望,寻找可以取暖的装备。 叶子杭之前睡过的床铺还空着,被子胡乱卷成一团,堆在床角。他弯下腰,抱起被子,在空中抖了抖,盖在方春生身上。 也许是暖宝宝开始升温,方春生终于不哆嗦了。他温顺地闭上眼睛,等待睡意再次降临。 而对面床铺上,闻雪却睡得格外安静。俩兄弟的动静都没能吵醒她。 方寒尽心生疑惑。他踩着下铺,一只手抓住床栏,另一只手轻轻推了推闻雪的肩。 “闻雪?” 闻雪依旧纹丝不动。 她侧躺在床上,半边脸埋在枕头里,另外半边透着一抹不正常的潮红。眉心微微蹙起,鬓边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方寒尽心脏骤然一紧,急忙伸手覆在她的额头上,感受她的体温。 很快得出结论:她发烧了。 方寒尽匆匆披了件外套,推门出去。他记得郑启然今晚要值班。在车上遇到任何麻烦,找他肯定是没错的。 他快步穿过三节车厢,终于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郑启然步子迈得飞快,不知要急着去干嘛。 “郑大哥。”方寒尽大步追上去,喊住郑启然。 等郑启然转过身,方寒尽才发现,他只穿一件单衣,袖口高高挽起,衣服上不知在哪儿蹭的,到处是黑灰,连颈上的汗都被染成了黑色。 “怎么了?”郑启然语气焦灼。 方寒尽看出他有急事,语速飞快地说:“闻雪发烧了,车上有医生吗?” 郑启然拧紧了眉,大手覆住额头,似乎颇为头疼。 “医生是有,不过现在在忙。八号车厢有个孕妇可能要生了,医生护士都在那儿守着,一时脱不开身。” “那郑大哥——” 话未说完,就被郑启然急匆匆打断了:“这样吧,我值班室里有医药箱,就在床头柜下面。钥匙给你。”他在裤兜里掏了几下,脏兮兮的手指取出一根钥匙,“我值班室你知道吧?就在五号车厢尽头。” “行。”方寒尽接过钥匙,“还有,郑大哥,能不能把包厢温度调高一点?闻雪现在不能受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