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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音沐看完最后一本账簿,曲起指关节轻点了一下,示意孙氏可以都收起来了。他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耀眼夺目的戒指,戒面上硕大的红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出鸽血一般浓稠的璀璨流光。这衬得他几乎透明的白皙双手,美得惊人。 太女小侍似乎很高兴,觑着一双眼羡慕地看着,赞叹道:“都说驸马宠夫,看看殿下这双手就知道有多宠了。恐怕,五百两一瓶的活肤霜连手上都抹满了吧!” 孙辽心里鄙夷,果然如庄主所言,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力。 想到大妞的吩咐,她搭茬道:“贵人此言差异。别说我姐夫的护手霜,哪怕是润脚露岂是那活肤霜可比?姐夫用的每一款,都是我家庄主特制,其中的原料,哪怕雪莲花,灵芝草,珍珠粉,都是我家雕鹰从雪山和深海岛上直接运来的当日新鲜货。别说五百两,五千两也不够买的。” “砰……”清脆的声响,站在皇君身后的大伴,沈音沐的奶父把插花的玉瓶摔了。 皇君扭头盯着大伴看了一下,吩咐宫人收拾地面,有些愣神:多久了,难道他真见不得淳儿好?还是自己多心了?许是青哥过世,他心里太难过吧。 沈音沐垂着头,身体微颤,余光里他看到了奶父握紧的双拳,从掌心里缓慢流出的血滴,虽然转瞬即被抹去,但眼见他隐藏疼痛的样子,削醒了沈音沐的感官:妻主说,奶父恨他,非常~非常恨! 沈大伴强压住心头的感受,平声道歉:“老奴真是越老越不中用,还请皇君责罚。” 太女小侍忙抢话:“大伴何必如此,父君宽厚,又是一家人。一个玉瓶而已,奴家房里还有几个,明儿给父君送来,看喜不喜欢。” 太女很给这小侍面子,跟进道:“一个玉瓶而已,叔叔莫慌。” 小侍越发高兴:“前儿,三皇女新纳的小侍进宫,高木屐上镶了一排碎宝石,特意在宫里走了一大圈臭显摆,也不想想,要是咱家皇子殿下想,要多少宝石没有呀,要镶,定全镶整颗的。” 孙辽一听,心下高兴,您可算说到高木屐了! 只见她摆正面部表情,口气夸张道:“可不敢让我姐夫穿那劳什子,这要是照顾不周,崴了脚,那就是天大的事,庄主能吃了咱们。贵人当年在船上,不也崴了好几次,幸好我姐夫眼疾手快,冲到庄主前面扶了你,否则恐怕脚就伤了。小人觉着,贵人以后也少穿这种不舒服的鞋,健康更重要。” 大殿里寂静无声,孙辽强压住往上翘的嘴角,大妞子还挺有心眼的,谁知道当时她没在? 皇君大伴第一个反应过来,训斥道:“你这孩子,没轻没重,胡言乱语,人也是可以胡乱认的?这里可是皇君的大殿,先学好宫里的规矩,再来也不迟,以免误了卿卿性命,还连累驸马与皇子。” 沈音沐恍然大悟,怪不得! 他抬睫仔细看那男子,只见他一脸慌乱,很明显被惊到了,根本没认出自己。 随后,他温声笑道:“奶父何出此言,小辽子乃我雁庄的副庄主,她说的话自然可以代表我与庄主。那日妻主才刚考完县试,我们回文沙的船上正好遇到贵人与高衙内一起。他没认出我很正常,当时我破了相,脸上有道狰狞的伤疤。当时文沙县丞陪着二位,对了,李记商行的嫡女李德和琅琊王氏嫡女王文,也都在船上,大家都见过的。” 太女正君面露鄙夷:“贵侍真是不同凡响。路走不稳,穿着高木屐跳舞,下盘可是极稳呢。” 皇君恢复清冷:“高衙内?可是老三推荐给皇上,靠蹴鞠一战成名,管着京左军的那位?”见儿子点头,他轻飘飘地瞥了女儿一眼,发现她一脸懵逼。 沈音沐沉了口气,轻声道:“奶父年纪大了,不如随淳儿出宫养老吧。” 这里的孩子都是靠吃奶果长大,所谓奶父,并没有人奶给孩子吃。属于婴儿贴身保姆那一类,一般是主君身边信得过的人,若主君故去,被奶父带大的孩子一般会给其养老送终。 沈音沐的奶父严格说起来,地位不低。他乃皇君庶弟,作为滕侍随皇君嫁进宫来。因多年未得皇上宠幸,后皇君给他指了一门亲事,嫁出宫去。可惜青哥还在腹中,他妻主因与人斗殴而暴毙,皇君再接他入宫,帮助照顾年幼的沈音沐。 却说这边不咸不淡,吃茶聊天,气氛诡异。 院子里却聚了不少人,正在抬高赌资,为八卦阵一事吵的不可开交。 沈言把皇上身边的大伴伴都给拉来当裁判,伴伴一听两人斗狠八卦阵,驸马扬言,仅靠栽树就能破沈言的局,觉得新鲜有又趣儿,索性把钦天监和里面的几个小道士都给拉来一起玩。 太女正郁闷呢,听说花园里开了赌局,不觉魂飞心荡,可算能从这帮子夫人身边脱开身。她知道父君定不会再留着她的宠侍,心中懊恼,却原来这小侍正当十七好年华,一手好琵琶,子弟六艺无般不会,又惯会偷寒送暖,伏低做小。 自幼儿起就被行家打磨,极是在行。人物好,手段又高,深得太女欢心。 太女出得殿来,见沈言与魏大妞正在为锅底是五十还是一百两银子吵架,甚是有趣。 大妞不忿:“沈言根本不敢赌,直接认输得了。明知道我们就五十两,切,小人一个!” 沈言:“你个大妞子,觉得很光荣是吗?堂堂驸马,兜里就五十两,口气还这么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