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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扎过了,没什么大碍。” “大人把东西拿到了吗?” 褚洲从怀里摸出一个沉甸甸的锦盒,往苍扶身上抛去。 鞠蛟大喜,高声催促着苍扶将盒子打开,“失去此物,这蠢笨如斯的皇帝还有何颜面在重臣面前夸夸奇谈。” 他大笑,“北陵王朝如何能在各个国邦面前站住跟脚!” 金制的锦盒光华璀璨,不知是日思夜想多少时间才盼来的。两人纷纷凑上头,去见证这样一个伟大的时刻。 苍扶动了动指,掀开盒盖。 然而—— 两双眼睛直勾勾地盯住盒子里夜明珠,神色骇然。 鞠蛟大叫一声,“大人!” 抬眸望去,见男子面沉如水、风雨欲来。 褚洲还真没想过以芙的胆子能大成那样,能偷偷摸摸地把锦盒里的玉玺替换成夜明珠。 怪不得走之前,她笑得那么贼。 苍扶喉头滚动,“这——” “明日我会去宫里取回。” 褚洲神情自若,举步走至桌前,从散乱的棋盘中捻出两粒精巧放黑白棋子。 二人见状,急忙上前帮他推开桌案后面当做摆设的书架。墙面上有一个形制巧妙的机关,在黑白二子的嵌合之下,缓缓地开启,露出一个暗道。 一股潮湿而腐朽的污霉味裹着丝丝游弋的冷气迎面而来。 苍扶与鞠蛟对视一眼,默默跟上褚洲。 甬道逼仄崎岖,会有黏糊糊的液体一路沾上衣袂。饶是苍扶一个八尺男儿,捂着眼睛朝着鞠蛟的身上靠去。 “我就算天天来这种地方,还是被吓一跳。” 鞠蛟不耐烦道,“这里面其中一个还是你亲自扒皮去骨的,你现在在我跟前装个什么劲。” 褚洲有一个怪癖,就是喜好收集仇家的尸体,再将其美化后摆在显眼的过道。可无论怎么美化,都是叫人毛骨悚然的不是么。 苍扶欲哭无泪,“你别说啦你别说啦。” “喏,那个骷髅骨架就是你亲自处理的。”鞠蛟幸灾乐祸地在一旁解说道,“用弯月镰刀一点点地把骨头上的碎rou剔下来,再用特殊的香料浸泡尸骨以保证不被侵蚀,你忘了?” 鞠蛟只管偏头嘲笑,却尚未注意到前方。 一只彩绘着美人脸的人皮灯笼正幽幽悬挂在上,在他转头的时候好巧不巧擦过了唇。 他的喉头顿时梗上一口浊气,险些被这一口气涨得背过身去。 苍扶一直在后面推搡着鞠蛟肩膀,“快走快走!大人都走远了!” 等到二人走到甬道尽头时,看见褚洲面容平静地坐在太师椅上,两条长腿交叠着搭在面前的案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人也算是褚洲最得力的手下,算是他忠一不二的属下和亲信。可他们却从来不知道褚洲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为什么要疯狂折磨那些人、到底还要杀多少人—— 他的身上好像背负着许多的过去。 但是又好像从来没有过去。 “上次在丹阳郡跟踪您的人已经被属下找到了。”鞠蛟低声询问,“要把他带上来吗?” 苍扶在一边补充,“和上次抓到的人一样,是个没根的阉种。” 褚洲颔首,看着两人从密室里拖出一具伤痕累累的身躯。当他看清了对方的样貌时,甚至还歪头笑了笑,“久违了,陶管事。” 被叫做陶管事的一脸痛恨地怒视着褚洲,喉咙里发出一串串类如诅咒的恶毒呜咽。 “大人,您认识此人?”苍扶诧异,目光从陶管事光滑的下巴、喉间一粒小小的凸起一扫而过。 一直以来,褚洲似乎格外痛恨宫里的那些宦官阉货,处置他们的手段也会残忍狠毒上数百倍,今日怎么—— 褚洲摆摆手,“让他开口。” 陶管事口中的布条被抽走,噗得一声洒出一口血沫。同时,詈骂之言在房间里震荡,“临君啊临君!戕害自己的手足,把北陵逼迫到这样的境界,你父母双亲在九泉之下如何能心安啊!” 褚洲岿然不动,慢悠悠地在道具架上拣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慢慢地擦在光滑可鉴的磨刀石上打磨。 “我如今那么做,正是为了让他们能够心安。” “竖子!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悔悟!”陶管事目眦欲裂,“他现在再怎么不堪,也是你的兄弟,也是从小和你一块长大的!” “从前你对我有恩,我不杀你。”褚洲蹲下身子,亲手解开他身上的绳索,“你回去罢。” 在众人猝不及防中,陶泰华却耗尽身上的最后一口气爬起,“今夜若能换取你的悔悟,我永生永世不能超生也值当了!” 铿锵一声,他抽取了苍扶腰间的佩剑,引刀自刎。guntang的血液溅射至半空,洒到了褚洲不为所动的面上。 “大人?!” 褚洲抬起手,合上了陶泰华瞪大的眼睛。 “选个好地方埋了。” 二人诺诺应下,“是。” …… 黎明的时候,宫里终于来了消息,称皇帝有要事与褚太尉商量,请他速速赶庭掖。 褚洲甚是嫌恶自己身上的血污,不顾手下几人的阻拦,带伤沐浴一番,才换上一件宝蓝色净面杭绸直裰。 浓郁的颜色,更显得齿白唇红、鼻高眉浓,总算把他的脸色衬得没那么苍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