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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羞赧了。 瑞否将茶杯推向晴婕,在一旁坐下。 晴婕一直看着他,将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从心底过了一遍。 越分析,越奇怪。 终于,她道:“你改变了很多。” “晴施主所指为何?” “你的初衷,”晴婕微微蹙眉,“犹记得分别时,你还说过要选择第一种出家因由,可是现在,你分明走了第二种。过去的你,怎么会同意让僧衣约束己身言行的观点?你也不会自觉学问不济,却依然担当了首座一职。” 她疑惑地注视瑞否,很严肃地发问:“为什么?我以为,你会很固执地坚持自己的想法。” 瑞否失笑,倒是流露出几分轻快来:“不正是晴施主你所告诫我的吗?分别时,你那般斩钉截铁地说我太笨了,什么道理也悟不出来,走不了第一条路的。我回去后细想数日,认为你说得对。既然走不了第一条路,那就走第二条吧。你不是也曾经说过,两种因由选择并无高下之分吗?” 晴婕抿抿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对对,她说得都对,全听她的。可既然都听她的,那他倒是顿悟呀? 端起茶杯,抿着有些烫嘴的茶水,晴婕的心头很困惑。 从过去的自信固执,变成现在愿意借助外力修行,佛子的改变如此明显,可天道没有过半点佛子有顿悟的提醒。 难道,天道以为她失忆,就不提醒了? 这真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望着沉默的晴婕,瑞否主动开口:“方才小沙弥第一次通禀时,说是小僧的家人前来探望,其中有我俗世家中的管家。第二次,才有说是你前来。所以,晴施主,你此番入皇城来到经明寺,是因小僧家中的邀请吗?” 晴婕看他一眼:“自然是的。” “我就知道,”瑞否叹气,“自我出家后,家中对我百般规劝,料是他们无计可施了,才不得已去叨扰了你。” “嗯。” 晴婕应了一声,没多说。 她之所以会答应护国公府的邀请前来,不是为了一步登天,也不是为了真的劝瑞否还俗,更不是像她故意演出来的那样,想在成功劝说瑞否还俗后,和瑞否做一对干兄妹。 她只是需要见到瑞否,评估一下他的心理状态,从而判断目前的任务进度,进而制定接下来她对待他的计划。 在她的设想中,瑞否还没有顿悟,依旧是很自信固执的心理,他出家的因由是认为自己已经看破红尘了,所以才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出家。 因此,她可以利用所有话术与演技,让他意识到他其实并没有看破红尘。然后,在带他去看看红尘世界的时候,引导他进行更深的思考。同时,她也能给护国公府一个交代。毕竟,虽然没有成功劝说,但好歹带着瑞世子畅游红尘了嘛。 她本以为自己想得挺好的,挺合理的。可万万没想到,这家伙不按套路出牌! 他也不图什么看破红尘以后再出家了。人家善于纳谏,直接听从她的建议,走了第二条路:先出家,再修行! 可恶的是,都如此想得开了,还不算顿悟!? 天道一个提醒都没有,就离谱! 一时间,晴婕眉头紧皱,不知道到底是方法没用对,火候未到,还是自己之前的判断出了错,其实佛子的心境凝滞之因并不在于自信固执? 唉,真不愧是佛子,就是难搞。 瑞否见她也不愿意主动说些什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垂目,看着手中转动的佛珠,陪同着一起无言。 半晌,他低声开口:“我父亲答允了你什么好处?” 晴婕心事重,没听清,转头:“嗯?什么?” 瑞否快速地看了她一眼,又专心于手上的佛珠:“你自然是不会白白听命行事的。我父亲他允诺了你什么好处,才把你请入皇城的?” 晴婕缓缓眯起双眼。 什么叫她不会白白听命行事?说得她好像是不见钱财不出手一样。虽然……之前是这样表现的,惹人误会也是正常,但他不能这么大喇喇地说出来吧? 他就是这么想她的? “你父亲答应我,事成之后,认我为干女儿。” 瑞否一怔,有些意外是这般允诺。他想了想,又说:“晴施主,此事你放弃吧。但,小僧可以认你为meimei,亦等同于我父亲的干女儿,我会叮嘱家中好生对待你的。” 晴婕紧紧地盯着他,眉间渐渐皱起,冷声说:“没人想当你meimei!” 说完,她意识到有些唐突,恐怕会引外界修士们生疑,又补充道:“护国公爷认我当女儿,和你认我当meimei,二者可完全不一样。” 见她反应比较大,瑞否稍怔过后,神色有些低落,点头:“是,自然是不一样的。是小僧想当然了。” 护国公的干女儿,能被外人名正言顺地称呼一声“晴婕小姐”。已出家瑞世子、箴一和尚的干meimei,又算得了什么? 知道瑞否是误会了她强调的话意,晴婕几欲张口,却又没有解释。 终究,她起身,冷冷地说:“我不会劝你还俗的。你父亲允诺的那些好处,与我无关。你也大可不必把我想成何等的唯利是图!” 再看一眼有些紧张、跟随站起的瑞否,她快步走出屋子,没有回一下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