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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旁边一老摊主不忿的抱怨,“什么大官,再大能有王爷大吗?以前老王爷还在时,为了不干扰百姓吃饭出城,就是带军队出城练兵都会错开一早人最多的时间,也没出现过哪个官来了要封城门迎接的,更别说还只是狗官的家眷。” “老人家慎言。”宋泽转头小声提醒,“这是安西节度使,如今宁王不在,沛城可是他说了算,您的这些话让前面那些兵听见了可吃不完兜着走。” 那老摊主闻言看了看前面一排森冽的长.枪,嘴唇动了两下,最后愤愤然闭了嘴。 一直等到日头高照,城门外才传来了动静。 没一会儿,浩浩荡荡的人马从城门下出现。先是几列举旗的士兵行过,跟着六列精甲士兵,其后便见禄正元的高头大马趾高气扬的走进,还是那副苍髯如戟满脸凶狠的样貌。 闫清打眼便看到禄正元身边的席泉,就这么点时间,席泉已经混到禄正元身边最近的位置了,那么禄正元的项上人头,相当于就已经提前预定了,只等时机成熟。 席泉策马而行,路过摊子时随意的扫过去一眼,对上闫清的视线,又很快掠过平淡的从所有人脸上扫过,然后转回头继续冷漠的看着前方。 在他们身后便是三辆华丽的大马车,排场挺大,马车两旁还跟着两列随行侍女。 “搞得跟皇帝出巡似的……”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 “天高皇帝远的,可不就是个土皇帝吗?” 正行进中,第一辆马车的窗户“嘭”的被推开,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从里面伸出头来嘻嘻哈哈的张望,看到远处围观的人群,竟像小孩儿一样拍手憨笑两声。 然后大声嚷道:“媳妇儿!好多媳妇儿!娘,我要媳妇儿。” 车内有一妇人柔声哄着他:“好啦,念儿乖别闹,就快到了。” 然后妇人将男人拉进去,把窗户掩上。 “我不!”那个叫念儿的男人又将窗户推开,趴在窗户上伸手往外指了好几个女子,“那个,那个,那个,那个还有那个,都是我的媳妇儿!都带回去和我成亲嘛,娘——” 钟姚在他指过来之前便挪了一步将闫清挡在了身后,听旁边有人幸灾乐祸的低声说:“原来是个傻子。” 只见那傻子见没人理他,又撑着窗户半边身体探出车外,扯着嗓子对前面喊:“哥——我媳妇儿呢?我要媳妇儿,你说给我娶媳妇儿我才来的!” 前面的禄正元只转头淡淡的撇了他一眼,似乎并不想搭理他。 车里的妇人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快进来,念儿,当心摔着。这些下里巴人配不上你,哥哥会给你娶个好媳妇儿的,乖啊,听话。” “真的?” “当然是真的,念儿很快就有媳妇儿了。” 闹剧随马车行远而渐渐听不见,车上的窗户又终于关上了。 待马车走的看不见了,街上列队的士兵才开始迅速撤离,此时已经快要到午时了。 今天的生意是没得做了。 摊主们都郁闷的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钟姚不想回钟府,便又去了商会纠缠老主簿。 袁嫂子难得闲着,决定趁着得空回乡下去将袁大郎的坟修葺一下。 铺子没有客人,沈氏便早早的一人做了碗豆腐脑当午食应付过去了。前一日准备的食材今天没用到,故而也没什么事可做的,干脆将钟姚之前晒干的石花籽拿出来,照着钟姚教的方法开始练习做冰粉。 前两日袁嫂子和她谈了下,说是有意培养她来做大厨,还会再找个人来给她打下手,工钱翻倍。 如此好事,她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现在对袁记更是尽心尽力,当做自己的事业一般。 这边闫清在柜台后看书,他打了个哈欠,把书合上揉了揉眼睛。 太早吃饭,一闲下来便有点犯困。估摸着钟姚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他打算去二楼休息会儿。 转过楼角时往后院看了一眼,宋泽正背对他坐在吊椅上看书。闫清眼神好,定眼一看便认出他手中拿的是一本《礼记中庸》。 “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豫则立……”宋泽读到这一句,细品了一番,似乎不太赞同的冷哼一声,“可笑……十年窗下万卷书,不及堂后百两金。” 废物,自己秋闱落榜了,不好好反省自己,却暗喻科考不公私相授受。闫清心中轻蔑的冷笑一声:活该你落榜。 刚上两阶楼梯,突然心生一念,脚下停住。他探身往外堂看了看,见沈氏母女正忙着研究冰粉,估计短时间内没工夫来后院,随即眼睛一转,又退下楼梯,转身往后院走去。 “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公子又何须如此消极沮丧呢?” 宋泽转头看到他,起身相迎:“让闫姑娘见笑了。” 闫清摇摇头,腼腆的在他对面坐下,小声说:“公子如兰如玉般的人,怎么会见笑呢……” 宋泽看着他,半晌后苦笑了下:“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十年寒窗苦读,却连秋闱都没考过,真是有负圣贤,我或许并不适合读书吧……” “公子怎么能这么说呢?”闫清宽慰道,“公子才华横溢,满腹经纶,不过是一次没发挥好罢了,人生总难免有失意之时,但我相信公子绝非是池中之物。” 宋泽垂着头,淡淡的笑了下:“你不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