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忌器
一直在步兵队伍中,没有跟随陈永仁冲锋的斐千叶,正焦急地观望着战场局势,等候着陈永仁发起进攻的命令。 而当其见到陈永仁冲出战圈,不停地冲着自己招手。陈永仁的声音虽被战圈中的厮杀声掩盖,但斐千叶也能明白陈永仁的意思。 “所有人!!”斐千叶当即不再等待,一举手中的利剑,直指前方,娇声斥道:“冲!!” 话音刚落,斐千叶扬鞭驱马,带领着身后的步兵往前冲荡而去。 屛石寨、红巾寨,作为抵御官兵的主要部队。陈永仁、柳千曲先率骑兵冲锋,阻断对方第一波最为有利的进攻后,斐千叶在率本部人马参战。 而后,两侧由其余寨子组成的联军从旁协助,这便是陈永仁对此战的部署。 当下,一切都按照陈永仁的设想中进行着。 但是,并非只有陈永仁有这种想法。 范业,也是用着同样的战术,骑兵在前,步兵在后。而且,在他们的更后方,还有个五门火炮压阵。 在斐千叶冲来的同时,因为双方骑兵缠斗成一处,范业恐伤自己人,便也停下了火炮,命令步兵加入战场。 当其看到斐千叶所率领的剩余匪寇们也在向这边靠近,当即命令后方炮手,命其将炮口对准后方之人。 因生怕会误伤到斐千叶,范业还特意叮嘱着几名炮手。命他们不准轰向斐千叶那边,只能瞄准两边来打。 待到对方进入射程中时,五门火炮同时发动。 炮击轰鸣之声,又一次在战场中炸响。 只是,陈永仁早就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在开战之前,他就曾召集过所有寨主,特意叮嘱过他们,一旦对方开动火炮,便将人员分散开来。 在这种开阔的平原地带,只要他们站得够开,那火炮对他们造成的伤害,就很有限。 果不其然,当陈永仁回望过去时。见那炮弹虽不时落在人群中,可被炮弹击中者,却寥寥无几。 而且,人数最为密集,且作为主力部队的队伍,因被斐千叶率领着。对方投鼠忌器之下,无一人敢对那里开炮。 让陈永仁的主要战力,几乎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与阻碍,悉数加入了战圈中。 那骑兵虽强,却要一定的空间才能发挥出全部的战力。 当陈永仁的步兵队伍涌进来是,很快便将整个战场围堵得水泄不通。 在人挨着人的狭小空间里,纵然骑兵们有再大的能耐,也难以施展。 一旦遭到围堵,数根长枪齐齐往上刺去,不少骑兵应声落马。 但与此同时,官军的步兵也加入了战圈。 混战全面展开,近万人的厮杀中,个人能力被极大限制。在这种时候,任何的技巧都是无用功,无脑的粗鲁莽夫,反而拥有着最好的发挥空间。 匪众们,在装备了精良的皮甲后,有了足够的防御力,再加上崭新的锋利大刀。 一个个都跟不要命似的,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大刀,就往官兵身上扑杀。 群情汹涌之下,这等骇人气势,即便是拥有着更好装备的官兵,也惧怕三分。 兴许他们有着比匪众们更好的甲胄与兵器,可太平日子过得久了。久疏战场的兵将们,又怎么挡得住每日在刀口上讨生活的匪寇。 再加上,土匪们横竖都是死,只要是战败了,即使是侥幸活了下来,也会生活在官府无穷无尽的追剿中。 与其生得窝囊,不如拼死一战。 但官兵却不同,他们要是不死,回去还能继续当兵,还能继续领俸禄。 双方所站立场不同,为之而战的理由更是有着天渊之别。 相比之下,匪寇比他们更有死战的理由。 他们就是算是输了,顶多就是没有立下战功。只要还活着,他日就还能有机会。 可要死在这里,那可就什么都没了。相反,土匪本就什么都没有,只有烂命一条。 胶着的激战中,匪寇们越战越勇。隐隐中,已有占据上风的迹象。 陈永仁被匪众们团团保护着,暂时未有受到波及。坐在马背上,在未受侵扰的情况下,居高临下,俯瞰着整个战场局势的变化。 眺目四望,战场上,双方军士都在亡命拼斗着。虽然官兵实力不俗,但也逐渐露出了疲态,而匪寇们士气真旺。 虽一时半会还难分胜负,可只要保持着这个势头,一鼓作气拿下这场胜利,并不是没有可能。 而且,因为双方人员混成一团,官军即便拥有着火炮这样的大杀器,却也恐误伤自家人,没敢再发射炮弹。 在这种情况下,那火炮便形同虚设,对他们依然构不成任何的威胁。 陈永仁能看清局势,范业也同样看出了苗头。见己方已逐渐露出败迹,气急败坏地不停叫骂着,数次想要驱马前来,加入战斗。 可身边几名将领以死相谏,恳求范业莫要冲动行事。 这一场战,他们可以输,但范业绝对不能有任何的差池。 这四千多名官兵,死了便死了,回去就是挨一顿臭骂,顶多降职处理。可要是范业出了什么事,那他们就是提头回去,也不能弥补过错。 既不能上阵杀敌,又无扭转局势的良策,范业恨恨地甩着马鞭,再度下令道:“给我开炮,轰死他们!!” “范公子,万万不可啊。”几名炮手同时下跪,提醒道:“敌我战作一团,若在此时开炮,恐有误伤。” “你们……”范业已然气急,一张白脸憋得通红。兴许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对方不过是一群山贼流寇,竟也能如此战力,更能与自己管辖下的官军战个五五开,还能略微占了上风。 而在这种时候,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愤愤地咒骂着下属:“一群饭桶!!” “范公子息怒。”看到范业怒容满面,其身旁的将官忙开口道:“只需些许时间,我方将士,定能将这伙匪寇尽斩!!” “传令下去。”范业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再下一道军令:“此战若败,所有人都要以死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