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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神君渣后和鬼王HE 第146节

    而她刚才必然没有看错,一直以来,那奇怪的灰质透明神力的主人,就是他。

    所以,之前修行时听见的声音,玉宸殿忽然枉顾命令发疯的善剑,南疆阿峰,引导谢湛,都有他的手笔。

    ——还有方才看到的未来。

    ——那个关于他离去的未来。

    程安皱了眉,忽然想到什么,心底忽然剧烈地颤抖起来。

    ——阿祈!

    她闭上眼睛,在漆黑虚无中拼命感受着对方身影,漆黑如水划过皮肤带来极深的冷意,就像投入深海的鱼类,在无止境的黑暗中试图寻找光明。

    “阿祈!”她不知道花了多长时间,才看到那一抹熟悉的气息。

    他浮在漆黑中,在这片永恒寂静里沉思等待着什么,但是程安无暇顾及,鬼爪撕开空间之间的距离,不过向前一扑,便落入那个月白色的温暖怀抱,她这才算舒缓些许紧绷的神经。

    完好的,带着干净木香的,让人安心的,怀抱。

    她本以为自己至少会将他撞一个趔趄,却发现他的手臂出乎预料的结实沉稳,竟然稳稳的接住了她。

    “安安?怎么这么……”修祈似乎愣了一下,没想到程安这样快出现,随后弯了眼睛,捏了捏她隆起的秀眉,“发生了什么?”

    “……阿祈。”程安阖了阖眼,抬头直直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你,不能,丢下我。”

    他扬起一个笑:“怎么会?”

    温棕眼瞳如有阳光射入,含着笑意如水光荡漾:“你且放心。不论这

    里看到了什么,都只是一个节点而已。时间的路很长,哪怕大道自己也未必能悉数参悟。”

    见她沉默,修祈屈指轻挑起她的下颔,对着那双黑玉般夺目的眼瞳,笑道:“我是执掌轮回的神灵,我不会死。”

    他垂下头以近乎虔诚的姿势,吻了吻她渗出细汗的额际,补充道:“用我的一切,向你立誓。”

    她这才不情愿地松开手,解释道:“神主拿到了我的一根灵丝,我担心他对你不利。”

    “事实上,确实如此。”修祈叹了口气。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周围漆黑一瞬间褪色,场景重新聚集,依旧是熟悉的神宫,只是昔日亡魂幻影飘荡在雪川之上,诡异僵硬地凝着他们。

    程安深吸一口气,试图夺回这番天地的控制,却被修祈轻轻拉住手腕,耳侧声音又一次响起,这一次却格外的整齐划一。

    “去找他,帮我们报仇!”

    “拜托了。”

    她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在那些亡魂的中心,她的右手边出现一道直插入云的天梯。

    是那些亡魂的力量,走上它,便是这方天地的核心。

    雪川上的幻影也发现了天梯,兵器声清脆作响,有人在其中一马当先,身后又万千长剑奔赴而来。

    然后,雪崩了。

    天地从边缘处一寸寸碎裂,试图将他们淹没在其中,山峦碎裂的声音既是极喧嚣,又是一种极静。

    感受到这份危险的压迫力,程安眯了眯眼。

    可是她还未来得及动作,只听长剑出鞘长鸣,剑气横空而出,只剑挡住这万千剑刃,修祈单手拿着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刑天,鬼息磅礴似洪水倾泻而出,只是在此方世界多少有些影响,只是包裹于剑身形成一层烟雾,向她轻轻地笑:“你去吧。”

    “别怕。”他抬起手,很温柔地顺了顺程安的头发,声音是如常让人安心的力量,“往前走,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她刚想说一句‘你在说什么鬼话’,却看到他摇了摇头。

    “现在去还来得及。他若要合道,现在是最脆弱的时候,你若是能同化他的力量,这个时间点,不早不晚。”

    “……”

    程安听着他话中意思,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为什么,她有一种他早就料到眼下发展的错觉。

    他又在打什么鬼算盘。

    “好了,去吧。”见她满脸见鬼似的古怪,修祈又一次轻笑,松开那个过分温暖的怀抱,抬手轻轻向前推了她一把,“不用担心我,不死莲还在我身上,此处可用。”

    第121章 他的出生

    话在程安的嘴里转了几转, 可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磨了下牙,像是想恶狠狠咬眼前这人一口

    旧神的虚影站在他身后雪川, 旧神站在他面前, 像极了某个幻境中孤军一人以一当百的模样, 他向她笑了笑, 白衣胜雪,皑皑白雪在他身后逐渐崩溃, 坍塌,散落,反使他整个人与天地融为一体,如月辉下月神清光披身。

    “啊,对了。”他忽然叫住程安,笑道,“走之前, 送我一个礼物吧。”

    “?”

    程安未来及反应, 发梢却让人挑起, 不知觉中为刑天剑斩断了一绺,悄然落在他掌心,乌黑的发梢与白皙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

    怎么一个二个的都对她的头发有想法。

    程安下意识去捂住头发, 手腕却让人轻轻抓住,清淡木香围了上来,当一个无处不在的神主的面,一个温凉的吻亲昵虔诚地印在唇畔,最后不轻不重咬了一口,齿尖蹭破了些许皮,可她没有感受到一点儿痛楚。

    去看他, 他眯起眼睛,很是满足地笑了:“谢谢。”

    程安不明所以,但眼前幻影显然没兴趣看他们卿卿我我,秉持着能群殴绝不单打的原则,祭出武器一并冲来,却由最古老的鬼息拦住。

    她深深看了修祈一眼,随后稍稍合眼,神识仔细辨析着这方小世界中的‘道’的流向,原本沉静地世界如同一汪池水被两块瓦片同时敲碎,水纹的波纹看似纷乱却另有逻辑,她顺着天梯的方向,整个人化流光飞去。

    直到天梯与那人声音一并消失时,修祈才多少收敛笑意,剑锋向下一挑,瞳眸徒添几分冷意。

    见她要走,面前的神宫如一张被人卷起的绘卷,以一个诡谲的形状为人叠起,所有的虚影面容凝滞,雪川、山峦、树松皆在刹那间凝滞,碎成灰雾欲尾随程安而去。

    沉如水的黑暗中,一道剑芒再次飞出,鬼息与漆黑融合,只有白影如捉摸不定的鬼魅,修祈翻开掌心,不死莲余留的七瓣莲叶放出淡金光泽撕破黑夜,映在他面上,琥珀眼眸无端照出冰冷神性。

    “此路不通哦。”

    .

    程安

    越发感觉这传说中的地界像极了深海,即便动作处处掣肘,深寒幽黑,却莫名地让人习惯,水流般的虚无在耳畔飞过,她敲了敲自己的灵台,清了下嗓子,头一次试图与那些无视太久的声音对话。

    ‘你们的家在哪里?’

    很久之后,就在她以为对方不会说话时,才有人回答道。

    ‘……不周山。’

    ‘玉宸殿?’

    ‘是。’

    ‘你们都已是亡魂,即便回到不周山,也终将会消散。’

    灵台沉默了很久,才又有声音响起:‘那我们也要回去。’

    ‘我们诞生于那里,若是一定要步入消亡,我们只希望死在那里。’

    ……这是什么奇怪的执念。

    ‘我们和曲无谋不一样。’

    想到了什么,程安心中一个咯噔:“他不诞生在不周山?”

    谁成想,识海忽然间像是炸了一样,嘈嘈杂杂。

    ‘他不是神!他是终结。’

    ‘他是道赐予的消亡,让人害怕的消亡!’

    “停。”程安又一次被嚷的头疼,一敲脑袋呵斥道,“你们不要一齐说话,不然谁都别想去不周山。”

    ……对方一瞬间熄了火。

    最后,是一个稍显苍老的声音说出令人震惊的话来:“阿曲,是唯一生于本源的神,本该是这天地共主。只是出世太晚,幼年实力孱弱,加诸世道已有主人,才寻常神族无异。道为了弥补,便在不周山下另开一方小天地,作为鬼界予他。”

    ……好家伙。

    难怪在这里他几乎不受影响,甚至还能用的出刑天剑,也怪不得鬼界完全不受道的制约。

    程安心中腹诽一句,听着这苍老声音,后知觉忽然想起了什么,陡然睁了眼,脚下步伐虽没有停,神情却有些震惊:“等等,你是……”

    他是万年前保护曲无谋的老神!

    难怪,难怪她没有在深渊血树上看到他的名字,原来他的残魂一直混在神族之中,直到昔日神宫为谢湛与修祈覆灭。

    “这还是我第一次同你说上话。”老神也不惊讶她认出自己,声音多少有些无奈,“实在是对不住,总有人太过着急,加上意识混乱,想必给你造成不少烦扰。”

    “不,不……没什么。”程安

    多少有些局促,莫名有种头一次见老丈人…呃,见到公姥的窘迫。

    尤其是当知道这段时间这位老者一直在她魂魄之中沉睡时,她还试图吸收对方时,这感觉就更加不好了起来。

    “抱歉,我并不知道,您还在这里。”她不自觉带上了敬词。

    “不用道歉,你做的事情,我能理解。”老者咳嗽了一声,态度却很是豁达,“只是我实力不济,不能同你多说些什么,现在也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只是错过了这一次,恐怕,就再不会机会了。”

    “神族不愿意承认他的身份,大道限制又不可杀,只好以偏见压制……”老人语气中透着惋惜遗憾,“否则,也绝不至于今日的地步。”

    在程安的沉默中,苍老的声音多有些虚弱:“我很感谢你。”

    “谢我什么?”她声音有些干,“我可没做什么。”

    甚至她自己,就是一直压迫阿祈的神族所化余孽。

    即便是个看不见影子的残魂,她也能听到体内的老者似乎摇了摇头:“我未来得及教给他如何待人,时间便被迫停滞,再醒来时能看到他发自内心的快乐,自然要谢谢你。”

    “他思虑处事比我周到的多,想得谁喜爱不过手到擒来。”想起自家某只老谋深算,走一步看百步的狐狸,程安木着脸,“不用教。”

    年迈的神明笑了一声,不置可否,却道:“不必告诉他我还在。我们这些人作为过去,早当消失了。”

    “可是他一直很寂寞。”程安仔细听着魂魄中本不该再次出现的声音,不知为何,鼻翼细微发酸,“他还是想见到您的。”

    “有你在他身边,我很安心。”他像是支撑不住如此大的消耗,气息越发无力,声音在嗓子中吞吞吐吐,卡过几遭终于吐出,“如果有时间,沿着这条河,往回走走看吧。”

    ……什么意思?

    她正是狐疑,可是对方如睡着了一般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