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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青:“……???” 他略微缓了缓,趁着公良瑾心神放在那件大事上时,赶紧顺势说起另一件与之相比显得微不足道的小事。 “殿下,”颜青又禀道,“臣还有一事。今日抵达昆山院,竟意外得知小妹行事不成体统,无心之下引出些蜚语流言,冒犯了殿下。其实这事儿怪我,不敢瞒殿下,都是因为我给小妹写信,让她问殿下讨一幅墨宝,这才引发了后续诸多误会——小妹并无僭越之心,她就是个木头脑袋。所有罪责我一力承担,数罪并罚倒也方便。” 颜乔乔怔怔望向颜青。 这人小时候时常替她顶包,他说他皮糙rou厚,揍两下就当放松筋骨,总好过听她哭哭啼啼,吵得他两只耳朵嗡嗡嗡。 不过颜乔乔并不怎么记他的好,原因无他,就因为他那张嘴。 如今吃过了真正的苦头,再看这颜青,倒也眉清目秀了些。 公良瑾垂眸,微微地笑了起来。 半晌,方道:“我对颜小姐并无怪罪。” 颜青:“哦……” 他忍不住乘胜追击:“那殿下也不会追究小妹喜欢吃玉堇膏、喜欢画木槿花的事儿吗?” 颜乔乔:“……”亲哥,真是亲哥! 公良瑾稍微倾身,真诚讨教:“这是颜小姐的喜好,于我何干?我为何要怪罪?” 颜乔乔:“……” 看着如玉君子风轻云淡一本正经的脸,她就,就恨不得从未出生过。 大殿虽然宽敞,空气却着实是越来越不够用。 “哥……哥哥……”颜乔乔嘴皮不动,发出垂死的气音。 “毕竟对殿下尊名有所冒犯,本该避讳才是。”颜青一本正经地补刀。 颜乔乔:“……” 颜乔乔感觉两只耳朵有火在烧,她目光飘忽,神智不清。 这一刻,当真是让她体会到何为度日如年。 仿佛过了许久许久,终于听到公良瑾的叹息,“颜世子过分审慎了,大可不必如此草木皆兵。” 颜青舒了一口气:“您不怪罪就好。” 孟安晴说了那么多,唯有这两样算得上颜乔乔僭越的“物证”。既然连孟安晴都能发现,那么此事自然早已被人禀到殿下案头。将事情说开,只要公良瑾自己不介意,那便万事大吉,将来也不怕有心之人拿这个挑事。 公良瑾淡笑着补了一句:“否则日后有得你惶恐。” 颜青:“……???” 离开清凉台时,颜氏兄妹的脚步都有些虚浮。 * 到了山道上,颜乔乔忍不住叹息道:“神谕那么大一件事,您老竟然有本事憋了一路,也不提前知会我一声。” 颜青噗嗤一笑:“那又不是什么大事。南越人就能躲在深山老林里搞偷袭,真敢到平原上?他若真敢来,我领一支骑兵,顷刻便将他杀成濒危一族。禀了这事,就是将功抵过,免得被jian人参我一本,说我掏了巫王老巢,触犯国法。” “那可不是什么小事。”颜乔乔正色道,“若是漠北将神啸放进来的话,南越会拖住青州铁骑,无法及时驰援中原。” 颜青盯了她一会儿:“昆山院还教占卜呢?” “对啊。”颜乔乔虚伪假笑,“我卜出那个跳水害我的苏悠月来日要赖上你,做我大嫂,你信是不信——记住你此刻的表情,他日不要打自己嘴巴。你若与她搅合在一处,那我便赠你几箩筐笑话当贺礼!” “不过,”颜青眯眼道,“查颜文溪的时候,还当真查到他与漠北、大西州境内都有往来,只是暂不知对方身份。这些,便无需让孟安晴知道——无论她无辜与否。” “我明白的。”颜乔乔正色点头。 二人在山道绕了好大一圈,又说了许多琐碎日常的话,给孟安晴留足了读信的时间,然后姗姗回到赤云台。 来到庭院门口,颜乔乔的心跳不禁变快了许多。 颜青在身后嘻笑道:“早死早投胎,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别学王八。” 她只当没听见,开启院门,踏进院中。 走到主屋一看,发现孟安晴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还打着细细的呼噜。 颜乔乔眼角微抽,带着些迟疑道:“……心这么大,不像是有鬼的样子?” 颜青迷茫眨眼:“是……吧?” 推醒孟安晴,只见她眼神迷茫,挠挠头,嗓音微哑道:“我这是……睡着啦?” 颜乔乔:“……” 打发孟安晴离开之后,颜乔乔仔细锁好了门,将不大的庭院来回检查过两遍,然后给颜青打个手势,二人齐齐来到赤霞株下。 颜青衣摆微撩,一掠而上。 眨眼间,便从花团之中捻回了一只暗金灿灿的蝉虫。 颜乔乔心跳加快,与颜青一道疾步回到屋中,趴在桌上,看他从袖袋中取出仔细包好的蛊饲,一点点喂入那金蝉腹中。 片刻之后,一对暗金色的薄翼嘤嘤振出残影。 “没有声音?” “嘘!” 又过了一会儿,只听残影之间飘出了微弱而清晰的声音。 颜乔乔屏住呼吸,倾身将耳朵贴得更近。 果然是孟安晴读信的声音。 没念上几句,孟安晴便“啪”一下将信笺拍在了桌上,深深长长地喘气,旋即,细声细气地骂了一句脏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