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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乔乔呼吸微促,急急抬头:“殿下!” 他停笔,看向她。 她掐紧手心,正色告诉他:“漠北王有很大的问题,殿下万万不可掉以轻心。您到了那边,定要注意饮食和防御。” 公良瑾面沉如水:“有何凭据?” 颜乔乔轻轻摇了下头。 “无凭无据,在外不可妄言。”他的语气更重了些。 清润的嗓音压低,沉沉便落入心底。 颜乔乔微震,垂下脑袋:“是。” 他轻轻搁下笔,十指交叠置于桌面,“……与我说无妨。” 颜乔乔愕然抬头,撞入一双清冷温和的黑眸。 “?!” 她感觉书房中的烛火一点一点明亮起来,被光晕环绕的公良瑾散发出正义的光。 “嗯嗯!”她点头,竹筒倒豆子一般,“两年之后漠北王便要勾结神啸发动叛乱,届时各地诸侯悉数龟缩,无人保京勤王……哦,除了我们青州!我们青州精忠报国,忠肝义胆……” 她发现,公良瑾那双清澈的琉璃瞳眸中浮起了一层怀疑人生的迷雾。 大概便是“我也就客气客气,你还真敢说”的意思。 颜乔乔:“……” 对视片刻,公良瑾轻咳一声,道:“你如何得知。” 颜乔乔:“……死而复生您能接受吗?” 公良瑾微笑:“……” 他虽未明言,但她能够看出,在他心中,她已从“春秋”变成了“聊斋”。 她丧气地垂下肩膀:“总之,小心谨慎总不会错。您看,漠北王他儿子林天罡都对我下手了,家中必是一脉相承,狼子野心。” 前世殿下在月老祠受了伤,应该没有去漠北。 今生事态有变,她不敢保证漠北王会不会铤而走险,提前刺杀储君。 只是……她自己也觉得这话听起来很像在打击报复林家。 “知道了,我会注意。”他点了点纸帛,道,“动笔。” “哦。”她忍不住又多一句嘴,“漠北王的母亲被血邪附体了。您确认之后,要更加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公良瑾垂眸笑了笑。 “好,”他说,“会放在心上。” “嗯!” 颜乔乔感觉今夜的风变得很奇怪,拂在脸上,总觉得麻丝丝、暖融融。 * 到了下半夜,颜乔乔明显感到体力不支。 她归来三日,两次通宵。 “去偏殿歇息吧。”他看了眼金沙漏,“剩下的我写即可。” 颜乔乔摇头:“万万不可!” 她摆出了武死战文死谏的架势。 公良瑾没劝第二句,只是起身替她关了窗,又取来两只云竹纹小垫子,让她垫着手肘。 颜乔乔:“……” 实不相瞒,她偶尔就会把同款垫子藏在袖中,带去课堂。 “殿下您这是看不起我,我今夜就算累死,死您书房,也绝不打一个瞌睡!” 公良瑾笑而不语。 颜乔乔大约记得,自己倔强地撑到了天光将明。 看到剩余的纸帛只剩下小小一沓,窗外隐隐有一线白,她就大意了。 仿佛只是恍了个神的功夫,身上已披着他的狐裘,脸颊枕着沾了金墨的羊毫。 颜乔乔:“……” 都怪清凉台的睡垫过于舒适。 抬眸一看,公良瑾眉眼并无一丝疲态,连袖上都没有折纹,依旧是完美无缺的模样。 “我让人将东西送到老师处,你且回去小憩片刻。” 他递上热气腾腾的湿布,让她擦擦脸和手。 她捂了捂脸蛋,苍白脸颊浮起春花般的血色,娇弱无力却又颜色撩人,仿佛枝头轻颤的桃花瓣。 他只看一眼,立刻淡淡移走视线,“去吧。” * 颜乔乔离开清凉台。 她脚步虚浮,通身无力,每一脚落下都像是踩着棉花。 转过一道小弯,她看到雨花石小径旁边的檀榕树下聚了一小团学生。为首的便是冤家路窄秦妙有,另外几个都是她的跟屁虫,其中便有蒋七八的前未婚夫赵晨风。 颜乔乔困倦过了头,并没有留意到这几人神情震撼,个个直勾勾盯着她。 她目不斜视,径直离去。 在她的身影消失之后,破釜与沉舟拎着满满两筐字帖,出发前往万阵台。 沉舟忧心忡忡道:“殿下身体有恙,还与颜小姐在书房坐了一整晚。” “……”檀榕树下,秦妙有捂住心口,几欲窒息。 另外几人神色震颤,眼神疯狂交换。 什么什么,做什么,做什么? “可不是嘛!”一说这个破釜可来劲了,“嚯,肩膀上抓伤都裂了两回!可不就硬撑呗!” 众学生:“……” 嘶,这、这么刺、刺激?! 第17章 谬赞于我 颜乔乔顺着侧面的旧梯登上黑木楼。 刚穿过木质雕花半拱门,两道幽怨的视线便直直射来,几乎要将她盯一个对穿。 颜乔乔打着无声的呵欠,掂了掂藏在袍袖中的小软垫,无精打采地回望过去,“……嗯?” 只见秦妙有樱唇紧咬,目光忿忿,眼底噙着些许泪光。她的身边围了一群跟屁虫,正往她书案上递手帕。 青的绿的黄的棕的……排列得齐整,乍一看就像进了手帕铺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