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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栖扶额:“让谢敬进来吧。” 窗外的雪花还在飘着,云栖拢了拢身上的棉氅,外边一片静谧,一点儿声音都听不到。 自她病后,长春宫里很少发出声音,死气沉沉的,她不喜欢冬日,也不习惯这氛围。 云栖开口唤了一个宫女进屋,让她扶自己到偏殿。 刚坐下,耿嬷嬷便领着人来了:“主子,谢大人到了。” 话落,身后的谢敬上前两步,下跪行礼:“微臣见过太后娘娘。” 云栖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谢敬心下惶惶,忐忑开口:“娘娘,微臣那不成气候的逆子犯了大错……” 云栖出声打断:“既然不成气候,又何必替他求情?” 声音清冷,没有任何情绪。 谢敬未抬头看,也知道云栖此刻的表情,吓得身子往下低了低,道:“娘娘,微臣…臣……” 一句话哆哆嗦嗦的,竟是没说全,手心都冒出了汗。 太后公允是整个朝堂都知道的事情,处理事情干脆利落,毫不留情。可谢家今日所犯之事非同小可,他思虑再三,还是进宫来了。 屋内默了良久,都未听到云栖再开口,谢敬硬着头皮继续道:“娘娘,微臣那逆子再不懂事,也不敢动手杀人,更何况,死的是汤家人,这其中必有蹊跷啊。” 杀人乃是大罪,何况是汤家的人,汤谢两家同为朝臣,即便谢行平日里再吊儿郎当,也不可能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罔顾国法,无法无天到这个地步。 谢家这是被人摆了一套。 耿嬷嬷见云栖气色不好,给她倒了一杯热茶,云栖接过,抿了两口暖身后,才缓缓开口:“人可是谢行杀的?” 谢敬闻言,摇摇头:“娘娘,若人真是逆子杀的,臣自会亲手将那逆子送到大理寺,不敢来打搅娘娘。逆子在马市和汤灿争吵之时,不小心推搡了一把,人便没了。仵作查过尸首,尸体并没有严重外伤,不可能是被推倒而死。早些日子,微臣便听说汤灿生了病,怕是汤家人故意赖在逆子的头上。” “起来回话吧。” “谢娘娘。”谢敬缓缓起身,他已将近花甲之年,跪了这么一会,膝盖都是软的,下意识扶了下腿,随后看了云栖一眼,又低下眼帘,继续道,“谢家下人都可作证,行儿没有杀汤灿,昨夜大理寺的人已经将行儿带走了,可汤家不依不饶,派人在谢府大闹。娘娘,您要帮帮微臣啊。” 谢敬老来得子,膝下也就谢行这么一个儿子,宝贵得紧,一大把年纪了,还要为儿子做出的的荒唐事忧心,云栖看着有些不忍,出于体量,吩咐耿嬷嬷赐座。 谢敬忐忑的坐下来。 云栖望了他一眼,沉声道:“谢家是母亲的母族,哀家自认一直对谢家宽厚,可是谢敬,你莫不是忘了,谢家出事,打的是云家的脸面,亦是哀家的颜面。谢行犯错,尚未定罪,你便进宫来找哀家,是想让天下人说哀家偏私吗?” 谢敬脊背瞬间僵直,吓得再次跪地:“娘娘,微臣惶恐,微臣不敢啊,今日进宫面见娘娘,只是因为此事和汤家有关。” 他进宫来确实也有求情的意思,昨日谢行刚被带走,家里便乱成了一锅粥,夫人在他耳边喋喋不休,非让他进宫求情。 他在官场上待了这么多年,又岂会分不出轻重,没有糊涂到那个地步,连夜让人查了谢行和汤灿之间的过节,怀疑这是汤家故意下的一步棋,心中忐忑不安,不得不进宫来。 出来这么一会,云栖头也跟着隐隐作痛,虚弱无力,无心处理这些杂事,目光落在他颤巍的背部,道:“谢行行为不端,杖责二十,这起命案就让大理寺的人查,若真是谢行杀的,按罪伏诛。” 谢敬的身子当下就软了,面色惨白:“娘娘,这……行儿的身子,哪里能受得住二十杖责?求娘娘收回成命。” “谢敬!”云栖面色平静,语气却已有些不耐,“即便此案真是汤家做的手脚,挑中谢行,便是因为他愚蠢!你来长春宫一事,当真以为汤家不知道吗?” 闻言,谢敬犹如醍醐灌顶,整个人都清醒了。 “娘娘,臣…臣……” “你教子不严,以至于让他屡犯大错,自己下去领十杖。” 谢敬不敢再求情了,含泪谢恩,颤颤巍巍的出去领罪。 人走后,云栖无奈道:“让宫人下手轻些。” 耿嬷嬷应是,扶着她:“主子,奴带您回寝屋。” 云栖起身,头晕目眩,身子一晃,半只手撑在桌子上。 “主子……”耿嬷嬷吓得脸色都变了,“奴唤宫人来背您回去。” 云栖浑身无力,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宫女进屋回话,说是沈介来了。 耿嬷嬷有些诧异,今日并未宣见,人自己就来了,不过这会并不是思虑这个的事情,想了想,道:“快让沈大人进来为娘娘瞧瞧。” 这两日沈介赠的药压住了云栖体内的毒性,耿嬷嬷对他的医术已经没有怀疑了。 云栖头疼得难受,偏殿闷闷的,呼吸一下都觉得压抑,她拉着耿嬷嬷的衣袖,虚弱道:“先扶哀家回寝屋,哀家不想待在这儿。” 耿嬷嬷道:“奴唤个小太监来。” 沈介的耳力极好,跟着宫女进屋时听到了耿嬷嬷的话,见到此景,主动开口:“微臣背娘娘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