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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众救援队员的惊骇注视之下,男人登时吩咐驾驶员从驾驶舱上离开,方肆半是困惑半是无奈地坐上了驾驶座。

    索霓就坐在机舱后边的位置,看不清驾驶舱那端的具体情况,气氛异常紧张与躁动,但她的心神倒是臻至平和沉浸,药剂被注.射入她体内的血脉之中,开始缓缓发挥效用,她感觉被丧尸咬伤的手肘,从最初的疼痛,到麻木,再到丧失直觉,最后是刻骨铭心的痉挛之感。

    伤口疗愈过程的疼痛感异常猛烈,如洪潮袭来,疼得她几近求死,这是心理层面的感受。

    现实场景当中,她的表情却很寡淡,很沉静,她的眼睑耷拉着,视线深深落在了指挥方肆cao控飞机的骆以熙身上。

    骆以熙身上就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背心,健硕的身材毕现于视域之中。他的神态格外矜冷寂然,举手投足之间极为从容澹泊,他一手撑在主控台上,另一手待在驾驶餐的靠椅上。

    隔着几个人和燥热的空气,索霓听到他指挥:“看到前面建筑的玻璃,冲撞过去,再朝左拐弯45°。”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音色低沉,如磨砂滚在心尖,让索霓的心不经意地被揪起来。

    跟索霓的心一块儿被揪起来的还有在场的救援队队员,帮索霓包扎伤口的女人手中的药酒面前差点坠落在地,她低咒了一声“shit”道:“这位伤患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吧,飞机还能这么开的?!”

    女人没骂完,整座机舱骤然开启疯狂加速模式!

    “啊啊啊——”

    除了坐在驾驶舱前的两个大男人,整座机舱里的其他人都差点飞前去!

    “回座位系安全带。”骆以熙没有回头,抛过来不冷不热的一句话。

    在某一刹那,他成了主控所有人生死攸关的存在。

    周遭的人都心有余悸,居然都没有反抗或者怨怼,而是各自飞快地做回座位上,紧紧系好安全带!

    索霓也系好安全带,顺便也帮身侧的秦之韫系好,秦之韫的脸色一直是青灰色,感觉他快忍不住要吐了。

    索霓好心拿了个黑色塑料袋给他。

    飞机加速前进,底下那个怪物也差点被掀飞了出去,但它意志力却是顽强无比两只前肢死死抓住软梯,依旧一鼓作气地朝上攀爬,后两只后肢缠住云梯,以稳住自己的身体。

    乍看一下,怪物就如牛皮糖般黏在云梯之上,怎么摆脱也摆脱不掉。

    直升飞机驰行到了一座CBD高楼高空十米开外,马上就要撞上去!

    方肆其实有点踯躅:“哥们,真要撞上去?——”

    骆以熙没有给他犹豫的时间,直接摁住主控台的手柄,手腕猝然施力,直升飞机凭借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直直冲破了大厦建筑的玻璃!

    “哐哐哐!——”

    空气之中撞入堪比山崩地裂的巨大裂响,万千玻璃顷刻之中化成齑粉碎末!

    整座机舱剧烈地颤晃了一下,机身磕碰着建筑内部的大理石地面,机身所及之处皆撞出巨大火花和滋滋电流声。

    那个巨型□□被万千玻璃渣子刺穿了身体,身体一阵强劲的颠簸,尔后血渍飞溅如喷涌。

    纵使如此,它仍旧拽着云梯死死不松开。

    机舱内的人,已经身上都系着安全带方才免受机舱的震颤之苦。

    但这还远远不够。

    不知骆以熙又吩咐了方肆什么,方肆一脸震愕,但同时脸上划过一抹亢奋的神色:“真确定这么做?”

    “对。”

    在飞机穿过了建筑那一层楼的落地窗以后,骆以熙低首瞥向了机舱之后,他的视线落向了索霓。

    少女身上已经系好了安全带,她的脸色由原始的苍白开始有了血气,慢慢恢复了一些精气神,鸦黑纤密的眼睫低颤着,瞳仁的色泽给风和日光髹染成浅浅的淡色。

    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她,少女缓缓抬眸,甫一抬起,空气之中仿佛掀起了潋滟涟漪,静水遇上了深潭。

    索霓眯了眯眼睛,歪着脑袋看着前端不远处的男人。

    纵使身处于危机之中,她脑袋里居然回荡了他之前所讲过的那一番话——

    “索霓,你记住,有一天会主动坦白心意的人,绝对不是我。”

    这句话回荡了一遍又一遍。

    索霓一直在将这一句话单曲循环,循回播放。

    她深陷在这一句话里,越是回味,她的身体就烧得越热,火烧火燎。

    忽然觉得这句话很撩。

    索霓溺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忽而觉得死生不那么重要了,那个怪物到底有没有被甩开也没那么要紧,眼下要紧的事,便是他的那一句话。

    因为她深陷得如此专注,以致于让她盯着骆以熙的眼盯了很久。

    当直升飞机驶至数百米的高空,陡然来了一出360°大旋转,机舱里的所有人恍若陷入高速运转的洗衣机里,眼前天旋地转,胃囊齐刷刷一片翻江倒海!

    机舱里有人忍不住倒胃道:“这到底是什么saocao作!……”

    骆以熙没有回首,倒是方肆解释道:“我是新手,力度有些过猛,各位大哥大姐海涵一下啊!”

    这样开飞机,先不说会不会摆脱掉怪物,至少已经让很多人都损失了半条命了。

    索霓扶稳了座椅上的把手,思绪勉勉强强地回笼了一些,飘久了的思绪返回躯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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