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有贪欢 第84节
书迷正在阅读:宴云传、超时空神探(穿越)、魔神的新郎[穿书]、穿成痴傻战神的恶毒男妻、大佬总以为我俩看对眼了(穿越)、海王穿进古早虐文后、替身成了主角白月光养的鱼(穿越)、禁区猎人、捡到一个濒死杀手、渭水之北
顾燕时就着小菜又吃了口粥:“这事于朝廷虽大,在我与他之间却只是茶余饭后的闲聊,他编得天花乱坠我也不过一听。若是……”她自顾自地笑了下,“若是他哪一日再像从前那样欺负我,我就再不理他了。” 兰月想再劝,张口几度,却不知该说什么。 顾燕时攥一攥她的手:“我知道你担心我。但这阵子……我很开心,他不犯浑的时候也没有多坏。”说着,她低了低头,“我这辈子总归是要留在宫里了,如果能跟他……”她哑音,自己也觉这些想法不好,顿了半晌才又说下去,“如果能跟他做个伴,倒也好过一个人。” 正这般说着,房外楼梯处响起脚步声,兰月闻声退到一旁,不过多时,房门便被推开。 苏曜的脚步在门外一顿,衔笑:“母妃起来了?” “你起得好早。”顾燕时望着他,“去哪儿了?” “随处走走,看看有什么好景致。”说话间他已走到她面前,不由分说地拉她起身。 顾燕时忙道:“我吃饭呢!” 他却不理,拽着她还握着筷子的手大步流星地走到窗前,信手推开窗子,她猛地吸了口凉气。 窗外正烟云缭绕,他们站在这主峰楼中,柔软的云海看上去就在脚下。云海那端,一轮红日盘卧其中,光芒尚不耀眼,只将周围的烟云都染出一团温柔的金红。 “好看吧?”他在旁边笑问,顾燕时怔怔地点头,反应了一下才发觉他口中大有股邀功般的得意。 怪幼稚的。 她侧首瞥了他一眼,苏曜凝望远方未有察觉,又说:“楼顶景致更好,只是没有楼梯。母妃若是想看,一会儿让林城用轻功带你上去。” “轻功?”顾燕时微觉讶异,美眸低下去,意有所指,“……不太方便吧。” “只是看个景,有什么的。”他无所谓地摇头,遂先一步转身走向膳桌,“但你若是怕高就算了。” 她倒不怕高。 顾燕时低着头踌躇了一下。 好风景她是想看的,林城用轻功“带”她上去,苏曜不在意,她自然也没那么迂腐。 只是…… 她用力地咬了咬嘴唇,提步跟上他:“你陪我去,好不好?” 苏曜刚坐下身想抢她的粥吃,听言手上一顿,抬眸看她。 她在他的注目中低下头,心底的窘迫惹得双颊渐渐发热,双手禁不住地绞在一起。 苏曜睇视着她的小动作,“哈”地笑了声:“母妃。”他以手支颐,“最近愈发黏人了。” 话刚说完,她的头一下子压得更低,眼帘都不肯再抬一下。 他伸手扣住她的手腕,轻而易举地把发僵的她拉到了跟前。 他揽她坐到膝头:“但儿臣的轻功可不比林城,母妃怕不怕?” 顾燕时闻言愕然:“你也会轻功?” 他挑眉,衔着笑:“会一点,但没抱着人试过。” 不知为什么,只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由他低沉的声线说出来,触在她耳中,直引得她脖颈都酥了一阵。 她缩了缩脖子,不太确信地问他:“我不算太重吧……” 苏曜嗤地笑了声:“还可以再多吃些。” 说着就舀了勺粥,喂进她嘴巴里。 顾燕时吃得脸红心跳,吃下这一口就无心再吃了。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先去看吧。” 他眯眼:“这么急?” 她垂眸:“我怕一会儿日头高了,云就没那么好看了。” “有道理。”他点点头,就抱着她起身往外走。这楼一共五层,卧房在三层,她见他要抱着她下楼不禁一挣,想说可以先让她自己走。 可他的笑眼低下来一看她,她的话就说不出来了,反倒不自禁地往他怀里靠了靠,直至下到一楼也没吭一声。 林城就在楼外,外面光线亮些,往里看多显昏暗。苏曜出来时,林城远远看出他的轮廓就要迎上前,蓦然见他抱着静太妃,又连忙退远。 苏曜走出崇崒楼,仰首望了望,纵身一跃,林城大惊:“陛下!” 一语刚出,人已落至楼顶。 仰首看去,几片房瓦正滑落下来。 苏曜放下顾燕时,扶她站稳。楼顶处的寒风刮得有些凛冽,她眯眼避着风沙看景,还是笑起来:“真好看。” 苏曜在背后拢着她的腰:“明日起得早些,更好看。” 顾燕时听进去了这句话,当晚就提醒他次日起床时莫要忘了喊他,而后一连看了三日的日出。 这三日是欢愉的。偶有独自清净的时候,她常觉得自己在沉沦。 这样的感觉让她不安,她心下知道还是从前的逢场作戏来的更好、更易全身而退。如今这般,他若哪天不喜欢她了,她势必会很难过。 可眼下,她又着实开心。 第四天,圣驾折返西湖。回到行馆时恰是傍晚,苏曜懒得会自己的住处,像个尾巴一样,直接跟着顾燕时进了她的院子,走进卧房就往床上一瘫,懒洋洋地喊宫人传膳。 他们此行来杭州是带了御厨的,但当地官员也备了几名杭州的名厨,时常做一做杭帮菜来尝鲜,今日的晚膳就是如此。 顾燕时看杭帮菜新鲜,宫人们布膳时,她就立在桌边看。苏曜横躺在床上枕着双手看她,俄而余光中人影一晃,他侧首扫了一眼,是兰月进了屋来。 “太妃。”兰月在她身侧福了福,递过一封信,“您的家书。” 几尺外,苏曜微不可寻地一跳。顾燕时无所察觉,衔笑接过来看。 兰月小声:“主君听闻您到了杭州,想过来看看您。” “主君”乃是如今民间对家中主事男子的称呼,苏曜闻言启唇:“你爹?” “嗯。”顾燕时点头先答了他的话,就告诉兰月,“这怎么方便?别了吧。” 却听苏曜道:“来就来吧。” 顾燕时微怔,看看他,走过去坐到床边:“我爹过来容易,可真到了,上上下下都要劳碌一阵。此番你是奉太后出来的,我这样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苏曜面上神情不改,轻松地望着床帐,“朕既打算迁都回安京,你家又离得不远,在京中为你爹娘置个宅子也可以,日后方便走动。” 顾燕时有些意外:“这是不是太……”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他打断她的客气,说得心平气和。 顾燕时心里认认真真地想了一下,却觉得这样也未必好。 她已在朝堂上给他惹了很多麻烦了,他再连她的父母都关照,朝臣们更要恼火。 况且她家还是生意人。几间药铺、熟悉的药农都在苏州,乃是家中生意的命脉。一朝搬入安京,这些就要都要从头再来。 诚然,她知道纵使再不做那些药材生意,苏曜也断不能让她爹娘饿死。 可那是爹爹多年来的心血,若就这样抛下也好可惜。 顾燕时于是只说:“那我写信问问爹娘的意思。” 苏曜颔首:“好。” 他们就在江南,这封信送往苏州,去得快回得也快。 顾燕时知道爹爹看重家中生意,只道爹爹不会同意此事,问也不过走个过场。 然而却没料到,爹爹竟对此事大为欣喜。 是以在折返安京后,她都还在盯着这封信看,黛眉拧得紧紧的:“他们过来,家里的生意怎么办?” 兰月笑着劝她:“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药铺的生意,主君那样懂行,到了安京也必定能再开起来。” “怪可惜的。”她还是叹了声,摇摇头,只恨自己家里人丁不旺。 这样的事放在那种大家族里,一脉迁居京城,留下的产业还可以给兄弟子侄打理,不必像他们这样忍痛割爱。 . “引狼入室啊,陛下。”宣室殿中,林城两指捏着顾家回信的誊抄本,歪坐在侧旁的椅子上,仰天长叹。 苏曜不理他的讽意,淡然喝茶:“与其疑神疑鬼,不如放在眼前,一探虚实。” 林城皱眉,斜眼看过去:“真不只是为了讨好静太妃?” “朕没那么蠢。” 林城并不信服:“论‘放在眼前,一探虚实’,静太妃不够用吗?” “你从前查过。”苏曜看向她,“以你的行事风格,既有疑虑,势必一直盯着她——这么长时间,可看出什么了?” 林城的脸色窘迫了一瞬,轻咳:“是没什么。”说着目光又凌凌扫过去,“但陛下挑的几处宅院极尽奢华,若只是为了一探虚实,犯得着吗?” “你管得着吗?”苏曜反问,气定神闲,“朕只说不止是为了讨好静母妃。” 言下之意:又没说全然不为讨好她。 林城无奈地皱眉:“陛下竟会这样为情所困,崇德太子在天之灵看了都要生气。” “大哥才不管这些闲事。”苏曜理直气壮地摇头,“他只会祝朕和小母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儿孙满堂白头到老。” “……”林城懒得与他斗嘴,起身揖道,“告退。” 语毕转身就走,好像生怕他再说点什么气人。 苏曜淡看着他的背影,嘴角轻扯。 待他走远,他的目光落回案头,盯在一本奏章上。 朝臣们果然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他奉太后出去十余日,民间的书生闹不起来了,联名启奏却在他回宫的第一日就递了上来。 字里行间,还是要他杀小母妃。 做梦。 苏曜对他们所言嗤之以鼻,只是现下却有一事有些尴尬——他又该到服解药的时候了。 上次他提前服药时身子正虚,药效来得凛冽,一夜就已醒来。可放在平日,总要睡上三天。 一直以来,他这三天惯会免朝,朝臣们只道他想歇上一歇,也不曾疑过什么。 这回,按理说也不会有什么意外。 只是他不安心。 苏曜眯着眼睛思索了半天:去会会太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