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
穆小可露出笑容，用唇语回应：没事，谢谢。 抬起头，接到了班主任关怀的眼神，穆小可乖巧一笑。 前世荣彦哲无数叱骂过他对外人装可怜扮娇弱，可那时候的他从来都是争强好胜的，无论发生什么都一定要去争辩，反而让外人觉得他不可理喻，外人怎么可能对一个急躁莽撞又自卑过度的小孩产生同情？现在，他明白了，要摆脱荣彦哲和傅嘉赟，外人的怜悯是最好的武器，而适时承认自己弱势并不可耻。 第9章 小可在家里遇到什么事情了？ 下课铃刚响，穆楷就听到了傅嘉赟质问一般的话语。穆楷颇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他，你在说什么？穆楷漂亮的脸上还写着迷惑和无辜。 傅嘉赟无奈叹气，小可把我拉黑了，我去找他，他他躲我躲得很明显，这和以前很不一样。 穆楷微微皱眉，他怎么会拉黑你呢？他明明那么喜欢说到这里，穆楷默默停住话头，不过，爸爸说，他在看心理医生，你也知道他从小就穆楷抬手指着脑袋，暗示傅嘉赟不要忘了穆小可有精神病，他说不了话，据说也是旧病复发了。 穆楷说话的时候声音不算小，周围的其他同学也听见了，他们中还是有几个认识穆小可的，高中男生口无遮拦的，立刻就有人大惊小怪起来：不是吧，穆楷你弟弟是个精神病啊？ 哎，不是，你们不要胡说。 你自己刚刚说的，他在看心理医生，我靠，你弟弟可真是怪胎，啧啧，你这个哥哥也是够牛的。 穆楷无奈笑了一下，他还小，好好治疗不会有问题的。 傅嘉赟坐在一边，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了，行了，不要把这些事情拿出来说了。 几个凑热闹的男生悻悻坐下，切，还不是你自己提的。 穆楷连忙圆场，没事，没事，嘉赟不是在说你们。 傅嘉赟此时起身走出教室，穆楷连忙跟上，嘉赟！ 两人走到角落去，嘉赟，你别着急，他慢慢会好的，他失语那么多年不是也过来了吗，何况前些日子还是能发声了的，应该会好的。 他失语那么多年突然又哑了，你就一点也不着急吗，如果他继续哑下去，那他这辈子都要你来照顾，你没想过这些吗？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我不介意啊，我和他是亲兄弟，照顾他是我的义务，就算他一辈子在家，我也能养他一辈子。 傅嘉赟看着穆楷，目光深情而又充满了疼惜。 而那个被穆楷承诺要照顾一生的穆小可有精神病的消息在校园里不胫而走。 穆小可，你可不要乱发病啊，我可不想被你砍。 体育课上，体育老师给了自由活动时间，穆小可正想去跑两圈，他身边的男生就突然说这么一句。 穆小可愣了，你什么意思？他用手机打字提问。 几个男生哈哈大笑，你不知道啊，精神病发病起来可是会砍人的，全校都知道你有精神病了啊。 穆小可听完，胸口几乎疼得出血，他咬牙忍住眼泪，再次提问：是谁说的？ 我们怎么知道是谁说的，大家可都是这么说的，你没看到大家都躲着你走吗，就是因为怕你发病打人啊！ 哎，算了别说了，万一他现在发病不但打我们还要赖我们刺激他，走了走了。 穆小可看着离开的人群，心里再次感受到绝望，对，就像前世一样，被人关在暗无天日的房子里，没人来救他，那些所谓的亲人还要将所有罪过扣在他身上，令外人也不敢靠近他。 现在，他还是被关了。 他抬头，一道耀目的阳光扎进他的眼睛，令他一阵眩晕，他软了腿脚，踉跄倒下。 穆小可！ 一个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了他，他侧头去看，竟是那个在花园里遇到的大哥哥。 你们几个男生站住！ 穆小可尽力自己站起来，但是身边的男人还是扶住他，轻声说：别怕。 那温柔的声音还是与之前相遇时一样充满了温度，一个陌生人都能给他这样的关怀，可是自己身边的亲人朋友却恨不得把他一脚踢进深渊。穆小可抬手捂住了眼睛，不让任何人看到他哭了。 几个男生被一个年纪大于他们许多的男人喊住，无一不停住离开的脚步，磨磨蹭蹭地回头：干什么 男人那张无比俊朗的脸立刻变得冷峻至极，没看到我的工作牌吗，连老师好也不知道说一句？ 几个男生面面相觑，老老师好。 你们几个跟我去办公室。 啊？！我们什么也没干啊，是他自己有病！ 所以你们就可以毫无家教地当面嘲笑他，一口一个人身攻击是吗，你们6班其他人也是这样的素质，是吗？ 周围还在围观的立刻摇头，老师，和我们没有关系，是他们几个做的。 你们站在旁边那么长时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忙说一句，看戏看得很开心？被他们几个牵连以后你们就赶紧撇清关系，害怕责罚落到自己头上，是吗？一个三十个人的小班就生出这么多是非，拉帮结派不讲友爱，这就是你们6班的班风！ 在场的有几个脸皮薄的女生眼睛都红了，老师，他们和穆小可的事情怎么能怪到我们头上？ 老师，这件事我们确实有责任。罗嘉茗此时从远处赶来，对不起，小可，我送你去医务室吧。 你是班长罗嘉茗？男人问道。 罗嘉茗点头。 你没有责任，不必替别人承担不该你承担的责任。在场的也确实没有责任时刻照看穆小可，也没有人需要为这几个男生的无礼负责。令人失望的是，你们在争端发生的时候，眼看恃强凌弱，没有义愤填膺反而袖手旁观甚至幸灾乐祸。 穆小可站在原地，看着周围的同学，他们有的更厌恶自己，有的则是略有羞愧不敢与他对视。穆小可不禁轻轻摇头笑了出来，罗嘉茗看到他的动作，连忙问：小可，你想说什么？ 穆小可再次打字，然后用朗读器放出来，我不需要你们的同情，所以你们也不需要感到愧疚，我会和你们保持距离，你们如果真的讨厌我，那也请和我保持距离。如果你们需要依靠欺负我这样的残疾者来获得优越感，那就不要羞于承认你们卑鄙且无耻。 穆小可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我不怪任何人，也希望不要有任何人来责备我的哑病和心理状态，你们没有责备我的资格。 这一句，穆小可是对着陈晓曦放出来的。 陈晓曦立刻被众人的视线包围，咬牙离开。 穆小可绷着神经，不让自己落败，他知道，只有靠他自己站着扛住外面的一切压力，他才能算是活下来了。 而这时候，身边的这个陌生男人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 第10章 穆小可看着身边的这个陌生人，心里的疑问又增加了，为什么他会是学校的老师，为什么他会此时出现，为什么他还会帮班主任传话？ 男人见此，露出笑容，俊美的脸庞融化了刚刚所有的冷酷与严厉，瞬间虏获了众人的心，又见面了。我是楚涵，现在是你们的跟班实习老师。 老师，你笑起来也太好看了吧？！罗嘉茗不怕死地吼了起来，明明刚刚还一身煞气，现在竟然能露出这么令人心跳加速的笑容来。 班长，你也别去打球了，带着那几个男生一起去办公室。 果然，这位实习老师对着班长又一次板起脸来。 一行人到了办公室，班主任已经事先收到了体育老师的消息，看到那几个挑事男生的第一时间就黑脸了。 道歉了吗，李尚海，又是你带头惹事！ 领头的男生被班主任结结实实教训过，低头了，穆小可，对不起。 陈老师说道：你们也别走，把事情弄清楚再走，你们已经是高中生了，过两年就是成年人，如果连辨明是非的能力都没有，以后进了社会有的是你们吃亏的时候。 穆小可疑惑，老师，您找我是为了什么？ 因为有人把你生病的事情曲解了传播出去，班上有几个家长闹到我面前来，这个事情如果处理不好，对你对其他同学都没有好处。陈老师没有把话说直，但是穆小可也能猜到那些家长会说什么，大概就是自己的宝贝孩子不能与一个精神病同处一室吧。 穆小可打字，我可以接受心理评估，也可以把诊断结果交给学校。打完这一句，穆小可还想继续打，但是楚涵按住他的肩膀。 穆小可抬头看向楚涵，楚涵微微摇头，然后开口：为了一个谣言闹得满城风雨，需要对此事有所交代的，不是小可，而是那个造谣者。小可，你没有必要为了你没有做错的事情道歉，学校更不能把你的隐私公开，明白吗？ 陈老师被楚涵的话提醒了，先前学校方面为了平复流言，他们作出的第一反应就是让穆小可自证自己的无害。可是从保护学生隐私和心理教育的角度来看，学校是绝对不能用公开穆小可的病历来解决问题的，否则万一这件事流传到网上，无论穆小可有没有心理障碍，外人都会认为是他们学校的管理出了问题。 可是，老师，其他同学也说穆小可有他们说得有板有眼的，我我们才信的。李尚海说着说着就心虚起来，刚刚被骂过，他也还是敬畏老师的，所以也不太好意思继续说下去，说完偷偷瞧了眼穆小可。 他们从第一眼见到穆小可就觉得穆小可和他们其他男生不一样，看着很瘦弱，但是竟然该死的让人觉得很酷，如果不是他真的残疾，估计倒追他的男生女生都要排到校门口去了。不过他们现在看穆小可很不顺眼就对了，不管为什么，就是看他不顺眼。 如果到时候发现真的有人故意造谣，那他们这些跟着嘲笑的不是也很没面子吗？想想就觉得不高兴。 没有实际证据，再有板有眼也只能证明这个故事是有心人故意编造的。陈老师打断李尚海那无理的质疑，现在只要能找出那个造谣的学生就可以解决问题了，既能安抚住学生也能安抚家长。 李尚海，老师知道你路子多，把传出消息的人告诉老师，老师可以不计较你这次拉帮结派排挤同学。 李尚海脸瞬间垮了，班主任这个罪名砸下来，他怎么能忍？老师，我没有 不想承担这个责任，就把你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 楚涵很是残忍地补了一刀。 李尚海和他的小兄弟们这才不情不愿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穆小可看到李尚海发出来的几张两天截图，看到一个学生群里有一个他认识的人曹成礼，这是他哥哥身边一个可以称作狗腿子一样的人物，即便到后来他们上了大学，这个人也从来没离开过他的哥哥身边。 是他说的吗？ 穆小可指着曹成礼的头像问。 李尚海点头，对啊，我最开始就是在这个群里看到的，就是他说的最多，他好像是你哥哥的同班同学，他说是你哥哥说的，我们才信的。 这个总不能怪我们吧，你哥哥说的话，难道我们不信吗？ 他为什么要说起这个？ 不知道，聊天群好几百人，差不多整个学校的学生都在里面，我怎么可能时时盯着聊天记录。 呃，我看到李尚海旁边的男生小声说，看到大家看他，他连忙说道：他们几个高三的好像在说你哥哥的事情，然后就扯到你身上，说你说你不能说话，然后这个人就说你是有心理问题。 看到对话内容的人也不管什么三七二一，就开始各种八卦各种猜测，后来看记录的人可能就会把那些没根据的猜测当成事实传出去了。 陈老师听完脸色都变了，这就是你们说的有理有据？李尚海瘪嘴也不敢说话了，就站着听训。 把那段时间的聊天记录全部导出来给我，你们居然有一个几百个人的群传谣，是我们做老师的对你们太仁慈了。 一直没说话的一个男生这时候冒出来，可是穆小可哥哥也在群里面啊，他要是觉得我们误会了，为什么不说话啊？ 其实李尚海他们就是因为这点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羞辱穆小可的，穆小可的哥哥都不帮他，很明显就是觉得穆小可得病很丢人，所以才什么都不说的，而且穆小可的事情在群里讨论了好几天的，不存在穆楷看不到消息的可能，再不济，曹成礼是穆楷好哥们，不可能跟穆楷对着干。 我哥哥 穆小可打字的时候几个人都盯着他的手机屏幕，可是穆小可打完三个字又不打了，这简直让他们几个八卦男生的心痒得要疯了。 不会吧，你哥哥真的那么讨厌你啊，故意造谣你啊？ 李尚海！嘴上没把门的吗，什么话都往外说！陈老师简直被这些混账小子给气死，没有情商到让人窒息的程度了！ 穆小可收起手机，摇摇头，不再表态。 行了，有这些信息记录就能把谣言破了，小可，别害怕，老师会站在你身边的。 楚涵适时揽住穆小可，我送他回教室。 楚涵手上的温度穿过薄薄的衬衣抵达他的心里，这种感觉很奇妙，已经第三次了，楚涵适时的援助让穆小可的心都定下来了，这个男人怎么总能这么及时出现呢？ 穆小可不自觉地抬头望楚涵，楚涵自然没有让他失望，对他露出很亲切的询问目光。穆小可忍不住笑了，然后摇摇头，回到教室后，乖乖挥手和楚涵告别。 楚涵再次揉了他的脑袋，有事去办公室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