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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脸上有条狰狞的刀疤,划穿右眼直抵鬓边。卫常恩想起了丁牧野说的,同李兆良一起的道士,脸上有疤极好认,心里就起了几分疑心。 见他行止无礼,她急忙贴着墙要往驿站后门挪。那人却像是起了几分兴味,左手抵墙拦住了她的去路,又慢慢欺近身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小娘子莫不是孤身一人?不如……” 他话未说完,便被人一把大力扯了开去,像一个破布袋似的被撂翻在了地上。还未起身,又被人按在地上揍了一拳。不过一瞬,就鼻青脸肿地哭丧起来,嘴里骂骂咧咧的,半坐着往后逃开去。 卫常恩一时愣了。 见那人没有要还手的意思,打人者转过身,走近她。 颀长的身影自暗影步入月光,夜色薄纱似的笼着,趁得他眉目冷峻,器宇轩昂。 竟是丁牧野。 卫常恩松了一口气,心头有几分熨帖。 丁牧野此时却大步一迈,学方才那人的样子,左手抵墙,脑袋凑过来,将她圈在身前,低声问道:“娘子没事吧?” 温热的吐息近在咫尺,桃花眼流光溢彩的,就没个正经样子。 卫常恩忍住了想翻白眼的冲动,手在他胸膛那用力一推,将他推了开去:“大人。我没事。倒是你买的马呢?” 丁牧野有些遗憾,指了指马厩内愉快吃草的那匹马道:“在那呢。哪里敢丢。” 说着又指了指地上那位:“他是谁?” 卫常恩便示意他看那人的脸道:“是个偷马贼呢。说不准还是个道士。” 话音才落,地上那人就跳起来往后门那夺路而逃。 “哎,抓住他!”卫常恩提了裙子就要追,却见丁牧野站在那八风不动,没有要追的意思,便疑惑道,“大人你怎么不追?” 丁牧野便朝后门那努努嘴。 卫常恩拧着眉头看过去,就瞧见清文拎着那刀疤脸,走到了门边,对着这边问了一句:“大人,此人行径可疑。可要盘问几句?” 丁牧野冷声道:“抓起来。他不但偷马,还犯了壁咚之罪。” “?”什么壁咚?卫常恩满脸疑惑。 “?”壁咚什么罪?清文一头雾水。 第8章 狐妖新娘 驿站二楼,丁牧野房内,三柳将手里拿布裹着的一长条棍状物搁到了桌上。打开布条,里头是道士常用的一个法宝,打鬼棒。 卫常恩近前细看。 这打鬼棒长约两尺,上头拿红漆画了驱鬼的符箓,又写了“打邪拷鬼、降妖灭巫”八个潦草大字。红漆色泽艳丽,像是未干。 正瞧着,清文进了门,回禀道:“大人,方才那人经盘问,确实是纪朴道观的道士,名为秦福根。属下已将他锁在房中。” “此人是何背景?”丁牧野问道。 立在一旁的三柳便道:“回大人,道观内的管事透露,观中仅有一人脸有刀疤,便是秦福根。秦福根原是外乡来的,去岁才长居纪朴道观。连日来都未住在观中,没成想竟自投了罗网。” “这红漆未干,莫不是凶器?”卫常恩在一旁问道。 三柳回道:“确如大娘子所想。只是这并非行凶那根。” “此话怎讲?”丁牧野拂了拂衣襟,坐在了床边。 “那管事表示,前段时日观内新制了一批法宝,因制作时出了纰漏,桐油未熬熟便入了丹砂,加上日日下雨,红漆便一直未干。这几日放晴,他们拿出来晒,才发现丢了一根打鬼棒与一柄桃木剑。” 卫常恩闻言,低头又看了几眼那打鬼棒,疑惑道:“这红漆位置可也是制错了?” 三柳点头:“正是。这打鬼棒原该留一截做把手,制作之人技艺不熟,纰漏尽出,把手处亦绘上了红漆。” “失窃那根,可也是这般制法?” “同这根一样。” “这红漆可好洗?” 三柳就摇头:“管事的说,生桐油熬的漆,干得慢,沾上手得好几日才能脱干净。” 卫常恩心下一凛,那日秦娟娘抱着布娃娃给她看时,她便瞧见她掀开包被的手心红红的。她原以为没什么,如今想来,怕是打鬼棒的红漆粘黏所致。 “大人。”她神色凝重,转身看向丁牧野,“秦氏……怕是也脱不了干系。” 卫常恩将秦娟娘手上沾了红漆之事说了出来。 还不待丁牧野回应,隔壁房间砰得一声响,像是有什么家具物什撞翻了。 清文眉头一皱,立马就跑了出去。 其他人见状,跟在了后头。待跑至清文的房间,等他开锁开门,便见窗下倒着一张椅子,窗户木棂被砸了个口子。秦福根正掰着窗,一脚踩踏了上去。 “站住!”清文断喝一声,急奔过去。 秦福根吓得立马往窗外一跃。 伴随着啊的一声尖叫,楼下传来了沉闷的着地声。紧接着便是秦福根痛呼的声音……也是他倒霉。窗外檐上还有些冰未彻底融化,踩上去滑得紧。 清文立马转身下楼擒人去了。 卫常恩同丁牧野走至窗边,往下看去,就见秦福根正躺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左腿嚎丧般地喊痛。 “信仰之跃。”丁牧野咂咂舌,“这么笨,看来成不了妖道。” “……”卫常恩一头问号。 待把秦福根拎上楼,三柳已将夜宿驿站的大夫自温暖的被窝里叫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