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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兆没应付过小孩子,转头问岑柏言,“你们认识?” “你小子!”岑柏言气不打一处来,佯装要打他的样子,“把我鞋踩脏了还嚣张是吧?老子今儿就给你打趴下!” 熊孩子哇哇一通乱喊:“打人啦打人啦,大人打小孩儿啦!” 他举着气球转身就往马路上跑,恰好横着开过来一辆轿车,刺耳的喇叭声骤然响起,那孩子愣在了原地,气球脱手,吓得僵在了马路当心。 岑柏言瞳孔一缩,绝佳的反应力让他第一时间大步冲上去,然而有个身影比他更快—— 宣兆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猛地往前飞身一扑,把吓傻了的熊孩子扑倒在地,两人出于惯性往前滚了两圈,刺耳的刹车声“嘶”地划过耳膜,恰好停在了那孩子刚才站着的位置。 “宣兆!” 岑柏言瞳孔剧震,陡然色变,大跨步冲了过去。 宣兆身上的白色短袄沾了些灰尘,好在人没出什么事,熊孩子全须全尾地从他怀里钻出来,冬天穿得多,他没磕着没碰着,也不知道后怕,吸了吸鼻子就开始抹眼泪:“气球.我气球!” “没事吧?”岑柏言一颗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蹲下身捧着宣兆了脸,“伤着没啊?” 宣兆胸膛略微起伏,反手推开岑柏言,从地上缓慢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哭闹的小孩,侧脸清晰且冰冷:“大人没有教过你吗,过马路要看路。” 小孩子一心记挂着他的气球,哆啦A梦运气不错,脱手后没有飞走,挂在了路边的消防栓上。 宣兆一瘸一拐地走到消防栓边,取下那个气球,孩子喜形于色,伸手说:“我的气球!” 岑柏言撑着膝盖站起身,莫名觉得现在这样冰冷的宣兆有些陌生。 北风呼呼作响,宣兆缓缓松开五指,孩子抬着头,眼睁睁看着歪着嘴的哆啦A梦在视线里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宣兆神情冷漠,眼里结起了一层寒霜,语气异常严厉:“现在知道了吗?” 孩子呆呆地盯了他小半晌,被宣兆的表情吓到了,“哇”一声咧开嘴哭了,转身跑进了快递站。 岑柏言心底浮起一丝异样,眉头轻皱,走到宣兆身边问:“有没有哪儿受伤了?” 宣兆垂在身侧的十根手指微微蜷缩,片刻后他转过身,脸上浮起了岑柏言熟悉的温和笑意,仿佛刚才那个冰冷坚硬、不近人情的宣兆只是岑柏言的错觉。 “没事,没受伤。”他温声说。 他所有的情绪、不安和惶恐都在转身的这一个瞬间被藏好了。 岑柏言仍旧心有余悸,靠得近了才发现,他说话的声音异常干涩,肩膀也在稍稍打颤,鬓角甚至渗出了冷汗。 岑柏言霍然心惊,抓着宣兆的手臂,弯下腰和他平视,紧张且急促地问:“兆兆,哪里受伤了,是不是哪里疼?” 宣兆摇头:“没有。” 岑柏言恍然想起宣兆当年也出过车祸,也就是和这个孩子一般大的年纪,他在那场车祸里失去了健全的双腿,从此以后不得不倚仗拐棍行走,这漫长的一生都会被病痛折磨。 他一个瘸子,刚才飞扑过去的动作却比岑柏言还要迅猛,他那一刹那在想什么? 会想起当年的他自己吗? 会想如果当时也有个人能救他就好了吗? 岑柏言心尖上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刺痛感,像一根尖锐的小刺一个劲往他最柔软的地方钻,他深呼一口气,敞开大衣,把宣兆紧紧拥进了怀里。 “没事了,没事啊,”岑柏言压低声音,一只手掌按着宣兆后脑,轻声安抚道,“宣兆怎么这么厉害,还会救人了,给宣兆颁一个见义勇为锦旗好不好?” “柏言,”宣兆声音有些艰涩,“我真的没事,没有受伤。” “没受伤怎么了,没受伤我就不能抱你了,”岑柏言把宣兆拢进他的风衣里,“看把你吓得,腿都软了。” 被强行安排了“腿软”的宣兆:“.” “你救了那个小屁孩儿,我来救你了。”岑柏言附在他耳边说,“腿软了走不动道了是不是,我们回家。” 宣兆浑身一僵—— 岑柏言来救他了? 他心底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恨意,讥讽地想岑柏言怎么敢说出这种话,他是因为谁才变成今天这样的?这股恨意甚至让他清俊的面容稍稍扭曲,上齿死死咬着下唇。 然而,身体传来的温热触感却让他产生了一种可以称之为依恋的感觉,他本能地想要往岑柏言怀里缩,仿佛这一件风衣就真的可以在这个难捱的冬天庇护他、拯救他。 宣兆觉得自己就好像被撕裂了,一半是扭曲激进的他,另一半是平和懦弱的他。 “明天再带你去约会,今天先回家。”岑柏言指腹揉捏着宣兆的后脑,“好不好?” 宣兆闭上眼,在岑柏言的怀里轻轻点了点头。 他告诉自己他对岑柏言的依赖、留恋也不过是计划中的一环而已,他的每一步都是为了让岑柏言爱他、爱他、更加爱他,岑柏言越需要他,他的胜算就越大。 他已经过了十七个没有温度的冬天,没理由今年就熬不过去。 回到了大学城的小屋,岑柏言关上门,细心地插好插销。 宣兆靠在墙边,安静地注视着岑柏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