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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沫摇摇头,强打起精神来,她还要去同老太太的主治大夫聊聊接下来的方子。 看自家小姐这样,杏梨有些为她打抱不平,“全府上下也就咱们姑娘对老太太如此上心,三姑娘四姑娘平时说起来孝心大的很,这几日连面都没怎么见着,还有几位郎君也不知道去忙什么了。” “好了,”韩沫揉揉眉心,“我是老太太一手带大的,做什么都是我的本分,这种话以后休要再提。” 主仆俩转过屋脚,正撞见管家婆子带着小厮搬了一个木箱子过来。 “王嬷嬷这是在做什么?”韩沫出声询问,现下老太太屋里的事情都是她在管着。 王嬷嬷见到她,神情有些不自然。 “六姑娘好,这箱子里都是些夫人准备的,给老太太备着用。” 韩沫皱皱眉,“把箱子打开给我瞧瞧。” 王嬷嬷讪笑,向小厮使了个眼色,不欲叫他打开,“都是些寻常物事,没什么好看的。” “打开。”韩沫冷冷说道,面色严肃,望之竟让人生畏。 “什么时候韩府的小姐竟比不上一个嬷嬷说话管用了。” 说着,给了那小厮隐隐带怒的眼神。 小厮浑身一抖,下意识便将箱子给打开了。 里面竟是一身寿衣并几块麻布。 “好啊,老太太还好端端地在床上躺着,你们都惦记着她的身后事了!”杏梨愤愤地说。 王嬷嬷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但是事已至此,她强梗着脖子说道,“这是夫人的意思,我劝小姐也别触这个眉头,本就是有备无患的事情,夫人也是一片好意,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了。” “你们、你们简直是欺人太甚!老太太院子里的事现在全由六姑娘做主,你们怎么能不经姑娘同意就擅作主张!” “哟,杏梨姑娘好厉的嘴,别说这院子,就是整个韩府那主持中馈的可是韩夫人呐,就是老太太也得给夫人管家的面子不是。更别说这日后啊不拘是哪个姑娘出嫁了拜别高堂也不可能绕开夫人去吧!” 这话分明是冲着韩沫说的,杏梨涨红了脸正要反驳,韩沫却开口道,“王嬷嬷说的都不错,只是今日这箱子东西是进不了这院子的,若是嬷嬷在夫人那里交不了差,让她尽管来找我问罪便是。” 韩沫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王嬷嬷到底不敢公然忤逆主子,冷笑着让小厮将东西抬走了。 “姑娘,看王嬷嬷那架势,若老太太真不在了,她和夫人还不知要怎么磋磨姑娘呢。”杏梨着急道。 是啊,所以无论如何都得让老太太好转过来。 到了夜里,韩老太太突然发起了高烧,毛巾敷了一遍又一遍始终不见好,韩夫人听了消息已经开始坐在床前抹泪了。 韩沫木木的,无论韩夫人说什么都不接腔。 到了天明,事情忽然有了转机。 一直在郊外国子监念书的韩家二郎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叟。 “父亲、母亲,你们瞧,这位可是赫赫有名的在世华佗柳先生,祖母的病有救了!”韩二郎兴冲冲地说道。 果然这柳先生不是沽名钓誉之辈,几根针灸一施,高烧立刻便退了。再吃了两剂汤药,到了午后,昏睡的老太太竟悠悠醒转过来。 “哎呦,我的儿啊,亏你有这孝心竟请来了这等神医,将你祖母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你从何处结实这位神医的?”韩老爷纳闷,他家二郎向来只认识些狐朋狗友,哪里还认识神医。 “这个嘛,嘿嘿,”韩二郎摸摸头,看了纱幔里面的韩沫一眼,“哎呀,这是我新认识的一位同窗介绍的,他见我为祖母的病担忧地茶饭不思,便向我举荐了这位神医。” 这话说出来,韩夫人第一个心里狐疑,这二郎没心没肺的,哪里就为了老太太这点病还茶饭不思起来。 韩老爷却点点头,“这次二郎做得好,是个有孝心的,大乾向来推崇孝道,你合该多结实一些这样的朋友。”韩老爷还多想了一层,这韩二郎文不成武不就的,若是得了个孝顺的名声,说不定还可以从察举孝廉的方向运作个小官。 韩二郎何时被父亲这般夸过,笑容都要咧到耳根子去了。 韩沫陪老太太说了会儿话,从里屋出来走到韩二郎跟前,盈盈一拜,“阿沫谢过二哥带来名医救醒祖母。” 韩二郎赶忙将她扶起,“六meimei客气,你的祖母不也是我的祖母吗,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字。”接着,又压低声音耳语了一句,“再说,我那朋友不也是看的六meimei面子么?” 看她的面子?韩沫抬眼,只见韩二郎沖她挤了挤眼睛,韩沫心里一突,但还是没有问出来。左右,老太太的病有了治,无论是谁,她都该领人家这个情。 柳大夫的确是个神医,没过几日,老太太的病竟已大好,也能下床走动了,韩沫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转眼冬至,屋外下着洋洋大雪,屋内温暖如春。韩沫捧着一本游记坐在床边为老太太诵读。 正读着,夫人身边的侍女过来了,给韩沫送帖子,说是明日七姑娘过生日,邀请众姐妹们聚聚。 “转眼七丫头都十四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韩老太太有感而发,“你这些日子守着我也辛苦了,明日去同姐妹们一处玩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