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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没说呢,你怎么喝出来是我做的。”徐晗玉好奇地问。 谢斐却觉得这太简单不过了,“你做的东西和旁人做的味道不一样。”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总之经徐晗玉的手做出来的饭食就是比别人的好吃,当年徐晗玉装成商家女讨好他的时候,他可没少吃,从那时起,他就能分出来了。 说起来,谢斐想起一事,正好给徐晗玉算账,“前年初春我在去东匈奴那的一个胡人镇子上吃的汤面就是你做的吧?” “什么汤面?”徐晗玉一时没反应过来。 看她不承认,谢斐哼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做旧的荷包,“你还不承认,刚好这东西被我带着,你瞧这不是你做的吗?” 徐晗玉捡起来一看,这荷包的确是她的绣工,她回想了一下,当时是落在那个她短暂寄身的胡人客栈了。 “原来那晚的贵客是你?”她恍然大悟。 谢斐见她这样子不像是作假,原来她竟不是故意躲着他的,这个认知总算让他好受一些。 “这个荷包你居然一直留着,”徐晗玉有些感慨,虽然她一直提醒自己不要相信谢斐所谓的“真心”,那些东西是建立在她的柔顺和服从下的,谢斐心里装的可不止是她,但是此刻,这个静谧的冬夜,徐晗玉却发现自己在谢斐心里的位置或许比她估计的还要重一些。 不止是这个,和徐晗玉有关的东西,谢斐一直收着妥善保管,“我拢共得过你的三个荷包,不,应该是四个,第一个是在江州从你手上赖过来的,第二个是从顾晏那里赢过来的,后来我给撕了,第三个是我在大牢里临刑之前你送我的,第四个就是你手上这个是我捡来的。”谢斐慢慢说着,有些细节,徐晗玉都记不清了,谢斐还自己记着。 “我现在绣不了了,这些可都是孤品,你是得好好收着。”徐晗玉玩笑道。 谢斐柔软了目光,轻轻将徐晗玉揽在怀里,“一直都好好收着的。” 徐晗玉鼻子一酸,红了眼眶,或许是这个原本孤零零的大年夜变得不孤单了,她一直放在心底的情绪有些按捺不住,偷偷跑了出来。 “你知道那日我为什么一眼就认出来那大氅是顾濛做的吗?”不待谢斐回答,徐晗玉接着说道,“因为顾濛的手艺是我亲手教的,她笨的要死,我教了这么久,她才勉强学会,那衣服的针脚都不齐,若是我来做,定然比她强上百倍。” 这话酸的很,徐晗玉仿佛又回到当年和顾濛暗地里较劲的时候,明明她要强的很,什么都要比顾濛好,面上却总是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让顾濛恨的牙痒。 可是现在,她是真的不如她了。 谢斐没想到还有一层缘由,正要说点什么,手上忽然一凉,怀里的徐晗玉微微抖动,泪水一滴一滴落在他手上。 心霎时软的一塌糊涂,谢斐暗恼自己,这些天和她较什么劲,俯身吻着她的头顶,“我们阿玉最厉害了,谁都比不了,日后我一定寻遍天下名医,治好你的手。” 明知道这只是安慰她的话,徐晗玉心里的防线还是有那么一瞬间的溃败,她埋在他怀里,伸手圈住他的腰,就放纵这一刻吧,她对自己说,木兰说的对,人生已经够苦了,能得到一时的欢愉和宽慰,就别去计较是真是假了。 外面是漫天风雪,在江州的这间屋子,炉子里的炭火烧的正旺,他们拥抱着彼此,两颗同样冷漠凉薄的心竟奇异般地能互相温暖。 忽然,“砰”的一声,烟花在寂静的夜空中爆开,绽放出灿烂的光彩,焰火一朵一朵地盛开,又立刻拖着尾巴从夜空滑下,即便是如昙花一现般的短暂,也足够让人目眩。 大年初三是徐晗玉的生辰,谢斐从未有机会给她庆贺过生辰,这一日老早便说要给她一个难忘的生辰。 徐晗玉对此并没有什么期待,她早已经不是怀春的少女,自从北燕亡后,她便再没有庆贺生辰,今年也没有心情,毕竟过了这个生辰,她便二十五了,无论如何,韶华逝去于任何一个女人而言都不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天刚刚亮,徐晗玉便被谢斐闹起来,拉着她去了清水寺。 山道崎岖,马车里的徐晗玉犯困,靠在谢斐肩上昏昏欲睡。谢斐却很兴奋,虽然为了同徐晗玉同乘一车,他没有骑马,但这丝毫没有减损他的兴致。 一路上,他嘴里的话就没完没了,还同徐晗玉回忆起当年他在清水寺后山英雄救美的事情,“……不过当年那几个贼人是你安排的吧?”谢斐问。 徐晗玉闭着眼敷衍地点点头。 “哼,我就知道,什么贼人能骗得了你。”亏他当年还把她当作和善可欺的弱女子,时常忧心她又被谁害了去。 “那几个贼人的确是干山道劫人的买卖的,我也只是将计就计。” “那遇到你真算他们活该。” 徐晗玉睁开眼,“遇到我总比遇到你强吧,以往得罪你的有几人有好下场,我看你不应该叫燕王,应该叫‘阎王’才是。” “那我瞧某人也不怎么怕我,”谢斐斜斜地瞧她。 徐晗玉懒得和他纠缠这个,换了个话题,“好好的,怎么带我来清水寺,你是要来看看你母亲吗?” 安乐公主慕容燕应该还在这清水寺里。 “嗯,带你见见她。”谢斐如实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