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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离抿嘴笑。 贺文慧上下打量她, 问:“你那毛病还没好呐,黑眼圈这么重,跟游魂似的。” 宋离敷衍道:“还好吧。” 她身量高挑, 又瘦,一件衬衣外套开衫,铅笔裤,只有黑白两色,气质看起来清冷禁欲。头发也被剪短了,刚好齐肩的样子,脸上几乎没有妆容,有种病态的苍白。 这装扮贺文慧非常嫌弃,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非得穿得比她这个老太太还颓,她欣赏不来年轻人的风格。 稍后梅广云出来同她闲话家常了几句。 贺文慧坚持认为炸的酥rou太老了,梅广云和宋离觉得挺合适,于是两个老人就酥rou的老嫩在厨房里掰扯起来。 宋离惬意地躺到摇椅上晃晃悠悠,任由他们掰扯,也懒得去劝,反正数十年他们都是这?样过来的。 见惯不怪。 春日犯懒,耳边没有了时钟的“嗒嗒”声,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温暖的阳光从葡萄叶中洒落下来,细碎的落到她的脸上,她眯了眯眼,忽然想抽烟。 一根苏烟被点燃,宋离皱着眉头吸了一口。 养了十年的狸花猫跳到她身上,它已经很老了,懒洋洋地蹭了蹭她的手。 宋离亲昵地挠它的下颚,它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梅广云出来见她在抽烟,又唠叨了一句,“抽烟对身体不好,阿离还是早些戒了。” 宋离“唔”了一声,“喝酒也不好,姥爷也该戒了。” 梅广云一本正经道:“我这是养生酒。” 宋离“啧”了一声,掐灭烟蒂,悄声说:“我这回又给你带了两瓶汾酒。” 梅广云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亲外孙女!” 宋离撇嘴,“喏,那些化妆品是给姥姥的,拿去讨她欢心,保管少念叨你两句。” 梅广云露出“我没白疼你”的表情,屁颠屁颠地把礼盒拿进去给贺文慧。 果不其然,贺文慧兴致勃勃地去研究化妆品了,没再厨房继续啰嗦。 不一会儿贺文慧在卧室里喊她,宋离起身进去。 老太太对着镜子里试口红的颜色,问道:“这色儿适合我吧?” 宋离取出另外一支,“我觉得这个更好。” 梳妆台前的盒子里摆放着十二支不同色的口红,还有一套保养的。 贺文慧没什么嗜好,就喜欢捣腾化妆品,就算七十岁了,仍旧爱美,是个非常讲究生活品质的老太太,平时穿得也优雅得体。 宋离觉得这种精神劲儿挺不错。 二老就只有她母亲一个闺女,遗憾的是她母亲在2016年出车祸死了,之后她患上了神经衰弱症的毛病。 两个老人从不在她跟前提起这桩伤心事,大家都很有默契地不愿提及。 梅广云烧得一手好菜,他们都能吃辣,宋离喜欢他做的水煮鱼,每回过来必吃。 三人在饭桌上聊了些家常。 贺文慧到底还是担忧她的身体状态,叮嘱道:“医生开的药不要擅自停了,让你过来跟我们住阵子你又不乐意,自个儿要按时吃饭,别吃了上顿没下顿。” 宋离“嗯”了一声。 贺文慧又继续念叨,宋离时不时应付两句。 下午离开时,梅广云一如往常准备了不少吃食给她带走,有卤的,蒸的,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甚至还有炖汤,放激冻室里吃的时候拿出来煮面条最好不过。 带着满满的收获回到自己家中后,宋离困倦地缩在沙发里,望着偌大的客厅,周边清净得过分。 她总觉得心里头空荡荡的少了点什么。 无聊赖地拿起手机,她有一下没一下地划。 打开女帝养成计划小游戏,视线落到那个不断在它身上氪金的纸片人男妃身上,思绪有些飘。 电影《韩琅》首映,她却一点兴趣都没有。 品尝过正版的滋味,哪里还对山寨有心思呢。 搁下手机,宋离望着挂在墙壁上的士族文人图发呆。 她觉得那手绘是她这一生的巅峰之作,线条飘逸风流,神韵秀雅,完美地把那个时代的文人韵味镌刻进了骨子里。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韩琅的情形,头戴长冠,一身素白深衣袍服,五官还未完全长开,像娇养在深闺里的少年,干净纯粹又明朗。 她从未见过这般温柔而细致的男人,好似一场旖梦。 对于她来说,他就是一场梦,一场只存在于历史里的旧梦。 如今,梦醒了。 尽管宋离一开始就知道结局,她也确实告诉过自己,那就是一段早已泯没在书本上的历史。 她只是历史的局外人,一名看客而已,没有必要去真情实感。 她也确实抽离出来了。 从虚幻中回归到了现实,唯一失算的是,那个男人令她上头。 宋离觉得,她好歹也付出过,就当分手这样想,待时间长一些,自然就会走出来了,她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然而持续了一个多月后,她失败了。 电影《韩琅》成为了崔虹突破性的高峰,以往拍摄的文艺片票房能破亿就已经突破天际了,这回却飙升到了近五亿的票房。 网络上对《韩琅》的评价呈两极分化,喜欢的接连去二刷三刷,不喜欢的则大骂烂片。 不管怎么说,电影确实火了一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