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开国皇帝的独女 第150节
血脉这两个字至关重要。南宫致远道:“小娘子忘了,还有过继?” 所谓过继,择孩童以养之,可是宗亲之血脉,又或是毫无血缘,但相互交好之人的后人。 “为何要如此麻烦,旁人家的孩子总是旁人家的孩子。女儿就这么不好?那也是你的血脉传承的孩子?明明有女儿,为何还要让旁人的孩子过继家中?”程永宜没等萧宁回答,已经一脸不解的问起。 萧宁心下暗乐,不想程永宜能给人如此意外惊喜。 有些问题,由同样身为男人的程永宜提出,可比萧宁问出更显得有杀伤力。毕竟身为女人,为女人争取权力总显得别有用心。 男人就不一样了。男人本来就已经拥有了这些权利,只是现在要将这些权利分给女人罢了。不,不能说是分给,应该说是平等视之。 南宫致远被问得有些傻眼,半响后才道:“自古以来,女子不得入宗庙,更不可承家业。” “这样的规矩是谁定的?既然规矩是人定的,为何不能改?”程永宜很完美的演绎了一个,知识不算特别全面,但又追求真理的人。不耻下问,唯盼有人能解释清楚。 萧宁努力的忍住笑,同样一脸真挚的望向南宫致远,请南宫致远好好的说说,为什么人要定下这样的规矩,而这样的规矩到底能不能改? 南宫致远不能斥责程永宜,毕竟连萧谌都当众说了,程永宜从前就是一个小乞丐,连个大名都没有。 这两年得萧谌看中,程永宜才得以跟在萧谌和萧宁的身边,读书识字。对于礼法之事,程永宜可能也就一知半解吧。 不懂就该问,毕竟三人行则必有我师,这个道理其实刚开始读书的人,都被耳提面命。 “自来都是这般。”南宫致远答不上来,只能干巴巴地接话。 “自来当官的都是世袭罔替,皇帝也都是世袭罔替,永远不变?若是为官者不能造福百姓;为帝王者不管天下疾苦,只管寻.欢作乐;难道我们也要听之任之?” 程永宜这个问题问得那是甚为犀利,皇帝、世族,若都不管不顾,无论他们是不是造福于民,或是为非作歹,皆视若不见,只以自来都是这般为由,这世道会变成何等模样? 南宫致远如何能想到,有一天他竟然叫一个小郎君问住了。 想指责程永宜的想法有错,想想看萧谌和萧宁现在做的是什么事,他又为何追随在他们的身边,助他们一臂之力? 若否认程永宜的问题,觉得君王无德,世族无才,都该世袭罔替,便证明萧谌和萧宁唯才是举,用人以才有错,他支持得不是更有错? 一时间南宫致远竟然不知该从何说起,面露异色。 萧宁是万万想不到啊,有一日程永宜竟然能问住南宫致远。一眼扫过程永宜的眼中透出赞掌,说出心里话的程永宜收到这眼色,不甚好意思地低下头,他又被夸了! “南宫,凡事越不过一个理字,此事看来你一时无法辩驳。不过,依你所见,许清河公主将来子嗣可传姬氏之后,以此笼络忠于姬氏之士,安天下民心,可否?”萧宁不从所谓的礼法和南宫致远较真,让他立刻接受这一切,反而提出利益。 如今,再没有妥善安排姬氏,让姬氏愿意助他们一臂之力,甚至能亲手将江山交到他们萧氏手中更足以证明萧氏乃正统,揽尽天下人心,为天下所传更重要的事。 南宫致远是个聪明人,一点即透,这何尝不是他们此番来梁州的目的? 是以,南宫致远想不出反对的理由,“小娘子说得是。” 便是认同萧宁这一做法,甚以为上佳! 萧宁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利益,永远都是让人不由地退让,并且不惜付出一切的理由。 “小娘子,贺郎君,清河公主请见。”话至于此,他们讨论的正主都到了。清河公主竟然也去而复返,何尝不叫人惊讶。 然南宫致远注意到萧宁的神色,并不见意外,抬手道:“快请。” 玉毫立刻退去请人过来。 不一会儿,贺遂和清河公主并肩走来,于门坎处,贺遂停下扶了一把清河公主。萧宁一瞧,眼中流露出了笑意,患难见真情,天下间的人,算计有,真心也有。 此刻萧宁已然起身,朝两人作揖,“清河公主,贺郎君。” “萧小娘子。”各自见礼,谁都待对方客气有礼,“请。” 礼数到位,自当入座。 萧宁与清河公主对面,贺遂坐于清河公主之侧,南宫致远、程永宜、玉嫣,皆在萧宁身后。 双方泾渭分明,关系亦可一目了然。 贺遂与清河公主虽有君臣名分,然贺遂的地位是与清河公主并立的,非居于公主之下。 萧宁是为南宫致远等众人之主,其后皆是下属,唯萧宁之命而是从。 “大长公主言明所需,贺郎君并未言明所欲。”这几个回合,贺遂看起来唯长沙大长公主之命而是从,一切都以姬氏为重,以覆灭的大兴朝为重,然不代表贺遂无所求。 贺遂闻萧宁此问,露出了笑容,“小娘子方才不问?” 萧宁对曰:“贺郎君不言,我焉能冒昧。” 长沙大长公主代表的姬氏为重,需得将姬氏安顿好,方才是他们提出自己事的时候。 各自心知肚明,是以才有现在的会面。这一点,各自都懂。 “小娘子以为某所图为何?”贺遂记得萧宁的恩情不假,但这世上并不是有了恩情就足以抵消一切。 萧宁侧过头道:“家仇得报,才能得以施展,令天下人不敢轻视。” 这般说来,贺遂略意外,颔首道:“不错。” 家族灭亡之仇,贺遂永不敢忘;才能得以施展,有才之人既是有才,为何被人无视之,难道这就公平? 身为宦官之后,贺遂遭受了许许多多的白眼,他要的是天下无人再敢轻视于他! “萧氏能。”别的东西萧宁或许不能答应,一视同仁,不因出身而无视于人,视才而用。这一桩桩,一件件,萧宁自问她正以此为目标而努力改变。 贺遂目光变得幽深地道:“小娘子只凭这一句话?” 萧宁一笑,“宁以为,萧氏自占据各州以来的所作所为,足以证明此言非虚。” 一句话怎么够? 但萧氏早已用行动证明了。 若不然,纵然萧宁对贺遂有救命之恩,贺遂会因此对萧氏俯首帖耳? 贺遂不否认,若不是有萧氏先行种种,让人看到了希望,认定他们可信,他是断然不会选择萧氏。 “我好奇的是,贺郎君明明有机会,为何不选择请长沙大长公主与清河公主相助?”萧宁言之所指,是问贺遂为何不自立。 “若换了小娘子处于某的位置,面对今之天下时势,小娘子会?”贺遂不答反问,且让萧宁自己说说,她若是面对这样的局面,该如何来选择,当真可以不管不顾的自立? “不会。” 萧氏已然成势,且还有一个曹根。 贺遂追随过曹根,想必对曹根的能力亦心中有数,若是贸然行事,反而让他成为众矢之的,人人共诛之。彼时,贺遂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倒不如择其善者而从之。 贺遂听着萧宁斩钉截铁的回答,心中大定,“我亦然。” 皆是顺应时势,不欲自毁前程罢了,再多的,自不必再多言。 萧宁摇了摇头,显得有些无奈,“天下之乱非我辈所能左右,独善其身亦难。” 这感慨得,贺遂挑起眉头道:“主少国疑,小娘子早有预料的吧。” “看来贺常侍与贺郎君说了不少事。”当初萧宁回京,那是被逼亲而不得不回,萧宁哪能真为了所谓的亲事回一趟京城,自有别的谋算。 与贺遂之祖父,冲帝身边的得力内侍贺常侍亦有往来,本以为可以互惠共赢,不料大乱变之太快,饶是早有准备的萧宁也被打得一个措手不及。 贺遂点出萧宁早有准备,萧宁并不否认。 何止她早有预料,亲爹那是早些年就看出问题,早早跳出京城这泥坑,死活不肯再被人拖进去。 “是。阿翁曾赞小娘子聪慧,也说过若是将来天下有变,不如寻萧氏保全性命。”贺遂提起贺常侍,脸上浮现笑意。家人,是他一辈子的温暖,纵然他们不在,想起他们,依然让贺遂满心的欢喜。 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伤害他家人,叫他家破人亡的人,贺遂倾尽全力,拼尽一切都要报仇。 “韩潜可寻到了?”贺遂的脸色骤然而变,提起韩潜时,恨不得立刻将人碎尸万段。 “你是知道的,我在想方设法引他出来,直到现在为止,并未发现他的任何踪迹,他藏得很深。”萧宁只是旧事论事. 没人喜欢身边被埋了一颗定时炸.弹,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炸了,不仅是把你炸死,就连你身边的人,也全都炸得粉身碎骨。 可是韩潜躲起来了,韩靖准备的退路,后招,现在看来都用上了。韩潜一但蛰伏起来,天下之大,动乱之深,想寻人,并不容易。 贺遂眼中流露出坚定和恨意,“纵然穷尽一生,我也定要寻到他,杀了他!” 这恨意,皆因一家惨死,独余他一人的痛。 韩氏,绝不能许他的子嗣传承下来,他必要他们死,断子绝孙! 萧宁并不阻拦,韩靖敢动手杀人满门,早该料到有此下场。 “杨太尉,贺郎君可有所耳闻?”当日京城大好的局势突然变得对韩靖有利,就是因为杨太尉的倒戈,可后来杨太尉拖家带口跑得飞快,谁都没有注意到。等众人反应过来,人跑得无影无踪。 本以为他纵然跑了,也该寻个人投奔,谁都等着他再冒头,结果直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贺遂摇摇头,长沙大长公主的三个要求,他也是听入耳中的人,自知萧宁有此一问是何缘故,但杨太尉之人,他确实不曾发现行踪。 萧宁无奈,毫无线索,一时不知如何下手! 余光扫到清河公主,清河公主目不转睛地望着萧宁,注意到萧宁看来,更是冲着萧宁露出笑容,萧宁...... “这些年,若没有小娘子当日在宫中的教导,我未必能撑到现在,小娘子之恩,清河永不敢忘。”清河公主听着他们似是将正事都说完了,终于有机会接话。 比起在长沙大长公主面前显得有些拘束,清河公主当着萧宁的面,丝毫没有因多年不见而疏离。 萧宁想啊想,她当年在宫中教了清河公主不少东西,就是不知道清河公主指的是什么。 “无论处于何时何地何境,不要放弃学习的可能。所谓有能之人,非是读书识字,饱读诗书者才是。”清河公主似是明了萧宁心中疑惑,连忙复述当年萧宁所言。 萧宁望向清河公主,纵然饱受磨难,然清河公主却再无当年所见的胆怯,而是落落大方,眉宇间洋溢着自信。 “然也。”萧宁颔首,所谓能才,非读书治国平天下方为能,有一技之长者皆为能。 “闻小娘子创无类书院,有教无类,女子亦可入书院读书。 “且,适才小娘子提及,姬氏血脉中,吾乃嫡系,姬氏血脉未断,此言何意?” 清河公主轻挥长袖,正色直言而问。 萧宁并不意外,然其他人,如南宫致远就不太好了。 这个问题,他们刚刚讨论过啊。 听这意思,清河公主有意? 第79章 梁州事儿多 萧宁颔首道:“不错,无类书院,有教无类,凡天下好学上进者,皆可入内读书。至于我方才所言,公主是顺帝之女,冲帝、灵帝、哀帝之妹,以礼法之继承,公主的血脉与他们最是亲近,冲、灵、哀三帝皆无后,当以顺帝而论,承顺帝之血脉,非公主莫属。”